杨均之:“回去再看一遍。”
说完他搂了搂孟斐阳的肩膀,眼里的光恰是那骄阳,当时魏涞在想杨均之吸引她的一点就是这个,对待生活拥有保持热忱,还有偷偷哭泣的时候很像一个淋了雨的小狗,特别可爱。
她望着他的背影笑,就在同时,丁导回头看了她一眼,表情严肃,脸上的肉绷着,汗水挂在上面,惹得魏涞心里一惊,往后看去,很是疑惑,他在看什么。
傍晚,夕阳浓烈张扬,天空红彤彤的像是被铁块烧的,就连地上的黄叶也发出明灿灿的光,张阿公和黄阿婆刚做好晚饭,饭香扑鼻,隔老远就能闻到味了,桌椅照旧摆了两张,饭菜还没摆。
黄阿婆停止洗毛巾的动作,站起来,“准备让张佳打个电话喊你们吃饭,可就回来了。”
“做好饭了吧,我们赶回来的正好,”孟斐阳走到水龙头前,从脖子上取下毛巾,用肥皂搓着,说:“师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杨均之把伞都卖完了!”
“真的啊,真能干,又会直播,又会摆摊,又会做饭,谁以后嫁给你可享福了。”黄阿婆扭头看着杨均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阿婆你对我的滤镜可浓厚了啊。”杨均之笑着说,便看向魏涞,“魏姐,来厨房帮忙。”
“嗯。”
黄阿婆都看懂了,又看看自己的徒弟孟斐阳,婚姻大事交他手心里吧,她别去操这个心了。
落座吃着,大家聊的兴起。
也许是到了黄昏,自古以来,落日的象征意义都不是好的,魏涞默默低头吃米,也不曾夹菜,她昨天早上其实是和厉栀一起定的车票,厉栀定的是云南的,她定的却不是老家常川的,只是一路往南,走到哪算哪,毫无目的。思来想去,天大地大,她竟然不知去哪。
“今晚,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
张佳站起来,声音略带稚嫩,气场丝毫不输在场的另一位,她笑眯眯地看着杨均之,扯着嗓门喊了两声,杨均之才反应过来,举起酒杯站起来,其他人也陆续望着他俩,魏涞的魂也被收回来了。
“均之哥,你还记得花好月圆吗?”见杨均之没什么反应,张佳啧了一声,拖长音说:“应该好久了,你们卖出第一单那人的网名是不是叫这个啊。”
杨均之拧眉,好像是有点印象,他继而点点头。
张佳咧嘴角,说:“早上我收到了他的私信,说——”她环视一圈,大家都看着她,她一字一句道:“花好月圆定下了两千把伞!”
全场无声,她纳闷正准备说些什么,周围想起劈里啪啦地掌声,像过年放的鞭炮,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张佳扬起笑容往后看了一眼,微顿,黄阿婆攒着袖子正在擦眼泪,她赶忙扭过去装作没看见,在一片片笑容中,她也逐渐红了眼。
吃完饭人陆陆续续地少了,静作一团,现场的只有张佳,魏涞和杨均之,本来是两个女生要收拾的,杨均之等魏涞一起走,于是就捋起袖子蹲在地下刷碗。
夜深远辽阔,月是轮发亮的圆盘,树几乎是光秃秃的,只听见鸟啼却不见踪迹,张佳刷着锅,看了看魏涞:“姐干完这点活,你走吧,剩下的给我,反正平常,我睡得晚。”
“还没干完。”
“留给我吧,姐呀,你不是明天的车票吗,回去早点休息吧。”
魏涞望了一眼杨均之,他的背看着那么宽厚,毛绒绒的头发亲切可爱,离开后他会不会想她,反正她是有点想他的。
她垂下眸子,给张佳说话:“没事。”
杨均之洗完,走进厨房,把碗筷放进屋里,
三人出来,张佳锁门,拥抱魏涞:“我会想你的。”
魏涞有点尴尬,其一,她自认为和张佳不太熟悉,又大她十几岁,这么一抱,她很不适应。其二,杨均之在旁边看着呢,她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如此尴尬着,对上杨均之含笑的眼睛,魏涞更加心虚,也望着他笑了,笑着笑着,心里忽然有点伤感,伤感什么,她也说不准,很乱很多,不想理,麻烦,一边梳理一边难过,麻烦。
张佳松开她,说:“明天我送你吧,厉栀姐我都没去送。”
“今天刚接了两千单,有你们忙的,别送我了啊。”
“那好,常回来看看。”
魏涞含笑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月光正盛,不用路灯也亮,彼此静静的往前走。杨均之问:“明天的车票?”
魏涞笑着嗯了声。
“去哪?回老家吗?”
魏涞不知道回答什么,但也不想回答,回常川。
“一路往南,游山玩水。”
“和我们不也是和游山玩水一样?怎么想着自己去,我们几个人谁得罪你了?”
杨均之笑笑,想掏烟,神色微顿,又把手拿了出来,表情那是个一本正经。今晚他穿了件灰色外套,牛仔裤,很休闲,双手插兜往前走着,头发有几根竖起来,忽略掉他略快的步伐,魏涞觉得他有点亲切,像是一起散步的闹脾气的邻家弟弟。
你们是打工,哪里一样了,思绪一转,也懒得和他争论一样不一样了,勉强算她错了,她就不适合搞离别伤感这一流程。
“我就是想一个人转转,起先你不是说我很适合当模特吗。”
杨钧之问:“想考虑考虑?”
“差不多吧,一边转一边想。”
“是不是张佳不说漏嘴,你都打算和厉栀来个同款走掉啊,嗯?魏姐?”杨均之瞥了她一眼,笑得并不善良。
“哎,你这人,”魏涞笑了笑,张起唇,刚想说些什么,看见了路边的丁俊,她感觉丁俊望着她的目光很不友好。
而后,丁俊忽然弯起眼睛,露出两个酒窝,乐呵呵的模样,也许是夜浓,魏涞觉得刚才应该是她的错觉,在她探究的目光中,丁俊移开目光,看着杨钧之,喊:“均之,我想给你说个事情,魏涞,你也早点休息啊。”
魏涞嗯了声,便跟在他们身后,过了会,丁导非常疑惑地问了句:“你不回去睡觉跟着我们干什么?”
魏涞笑着说:“我也住这院子啊,斐阳师傅没告诉您吗?”
“这个,倒是没有。”丁俊干巴巴地笑了声,“明天几点的票啊,东西多不多啊,去送送你啊。”
“不用,你们忙你们的,别搞离别那套,真受不了。”
丁俊看她一眼:“变外向不少啊。”
“是好事还是坏事啊?”魏涞反问他。
“你觉得这是好事就是好事,是坏事那就算坏事!关键还是在于你一定要理解你自己,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想成为怎么样的人,只要不违法。人的性格并无好坏之分,优点即是缺点,缺点也可以转化为缺点,多思考多运用。”
皎洁的月亮俯视大地,一切的一切仿佛隔了一层纱,于是一片朦胧。丁导的声音悠悠传来,他身边的杨均之和魏涞点点头,三人走过去,屡屡清风,落叶飘至身后,影子婆娑起舞。
优是缺,缺是优,比如太安逸的人他性格爽朗,不内耗会说话,交友无数,潇潇洒洒,但这安逸的一生使他没什么大理想,这一辈子就这么平庸过去了。
比如高敏感的人,高敏感是天赋,共情能力强,他可以运用高敏感创作,再说内向的人,他是性格不是一种疾病,他擅于思考,专注力强……
不合群的性格不怨父母,更不怨自己要怪就要怪命运,魏涞思考着,浑身上下都轻盈了,优是缺,缺是优,万物的存在都有它的道理。
魏涞思索着,低头走着路,余光中看到有一个黑黢黢的人影蹲在门口,她拿起手机往他脸上照,终于看清了那人面目,疑惑喊了声:“顾西洲?你蹲这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