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遮月盘,星辰稀疏,一片清冷,唯有屋里亮着白炽的光,那个叫六的狗,慵懒地躺在地下,眼球滚来滚去,往屋里看去。
杨均之帮着丁俊把行李箱搬到屋里,丁导随身背了一个黑色包,从里面掏出一件海之蓝,喊了声:“有杯子吗,这顾西洲也不知跑哪了,咱俩喝点。”
大晚上喝酒?
杨均之愣了一下,微微一笑 ,点头应了声,便从柜里拿出两个小酒杯,坐下来,主动开了酒,先给丁俊倒了半杯,再给自己倒酒。
“怎么不先问问我为什么找你喝酒?”
“酒瘾犯了还需要理由吗?”杨均之笑着起身,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包瓜子,纸巾摊在桌面上,将瓜子倒进去:“走一个?”
丁俊面无表情地将酒递了过去。
杨均之看他一眼 ,低头轻笑,一饮而尽。
月亮飘到东边,光秃秃的树僵硬地晃动了两下,屋里两个男人面对面瞌瓜子,屋里回荡着清脆的咔咔声,气氛怪异。
话是一句没说,瓜子一包没了,杨均之起身,板凳吱地一声,他半蹲在刚才的柜台。
丁俊慢慢地抿酒,入神地盯着他的背影。
“换个口味,嗑个花生?”杨钧之回头问。
丁俊收起情绪,对他笑笑,“都可以啊。”
灯光依旧,又吃了半天,杨均之摸不准他到底想说什么,就调侃了句:“丁导和嫂子吵架了?”
丁导拿腔拿调接了句:“不告诉你。”放下酒杯看着杨钧之:“魏涞这一走,我们也要走了,下期,你准备怎么安排?”
院内躺着的六动了动,应该是听到了什么,毕竟是狗,几里地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它迅速起身,跑向大门外,立着耳朵,进入戒备状态。
对啊,她要走了,她会忘掉自己的。
杨均之现在想到魏涞,浑身上下都没劲了,他抓起一把花生,嗑了一个,嘴边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接下来的一切,都听丁导的。”
“是真想听我的,还是因为什么人?”
杨均之:……
杨均之喝了一口酒,望着他说:“丁导应该多拍一些言情剧。”
丁导呵呵一笑:“我还没说是谁呢?怎么就拍言情剧了,不过你也说的对啊 ,我可能还有这方面的天赋。回去试试。”
杨均之沉默,除了沉默还剩下沉默,没想到,丁俊还挺会阴阳人的,只可惜他现在没一点精力去策划下一期了。因为收视率太低了,他想过很低,却没想过这么低,他本来是想用这个综艺抚慰人心,可是现在根本没多少人看,唯一几个评论也都是粉丝,抚慰谁呢,抚慰空气吗。
他挺差劲的,喜欢的人追不到,综艺也做得挺丑,一直以为,走到今天,内心已经强大,如今,不过是自己骗自己而已。
杨均之眼眶微热,抬起下巴骸儿,故作轻松道:“这收视率太低了,交给您,您专业,丁导。”
丁俊忍不住弯了身子,喊:“你这是放弃!”
杨均之望着他,深邃的眼睛里,蕴藏着狂风暴雨。
丁俊声音缓下去:“走到这不容易,你真的甘心?”
他换了个姿势和杨均之面对面:“当初你给我怎么说的,你说自己一路走来特别艰难特别累,想睡一觉,就这么闭着眼,什么都不用想,就当一个糊涂的人 ,也不累,但你还是抗拒不了自己的心,就是拼,也不信这个邪,你还说了,因为特别累,你就想一些让人的生活,告诉观众前的装睡的人,你和他们共存着,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试了才知道,你想做他们的精神支柱,即使渺小,风一吹就散。”
“您,从哪看的句子啊?”杨均之笑了笑,“我没说我放弃啊,就是这几天有点累,想歇歇。”
丁导凝视着他,想看穿他,杨钧之歪了歪头,笑笑。
丁导叹了口气:“人都走完了,按照这形势,顾西洲也会走,你这几天在平台上再招几个素人。”
“我知道了。”
丁导说:“嗯,明天送魏涞,整理好私人情感,认真干活,认真干,当初是你请我来的。”
“好。”
丁导铺好床,把洗漱用品拿出来,往外走,这才想起来顾西洲还没回来,问了声:“顾西洲有钥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