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锦望着他去处,又想起好多前事。
原来当初卢绾下灵修山,自以为是借珠救人,实则,是玉宇天君用他来拖延出寻四渎梭的两位太子。当时在朝水城中,李镜兄弟分道而行,李奕一出朝水,便已收到东唐君暗信报,说灵修山一带有了四渎梭消息让他速去探看,只为将其远远支离。
待李奕一走,那朝生是玉宇天君异化之身,早得了东唐君授意,要将镇神钉加在李镜身上。他才会以四渎梭为饵,将李镜诱带去。
偏卢绾行事出人所料,竟为了借得玄水珠,与李镜一路相伴相随,还误杀了朝生,将四渎梭夺了走。东唐君本想待镇神钉打下,便立即将李镜接回湖府中的,却不知事情竟坏在玉宇天君派来的这人身上。卢绾杀了朝生后,反以四渎梭为把凭,胁逼李镜交出玄水珠,偏李镜是个倔性的,不甘失了宝器行踪,被他脸人带梭,一并挟持了走。
当时李镜被镇神钉加身,乃是一介凡身,八脉尽锁,根本无气息可寻踪。若不是正巧在锦临城遇着了别云潭的罗溪,李镜又借故避在水德星君庙,拖延时日,等待信报通达,援兵来救……东唐君要短短数日内,寻回这小太子和四渎梭,直如大海捞针。
且不说卢绾还误取了“拂玉玲珑”,让东唐君吃了一大亏;为骗李镜的玄水珠,动过些不三不四的心思……此事因卢绾到来,尽增波折。
如此种种,在银锦眼中,尽是恶事,自然对卢绾满心芥蒂。他抬头望着卢绾去向,见人去得没了影,才愤愤然将袖一甩,掐诀驭云而去。
那边卢绾孑身东行,到陆洲尽处时,天已入黑。
一进东海,凡见巡海兵骑,即以辟水令相示,确实一路无阻。又驭云行了七百里,方见一方海渚浮于八千浩淼间。
这海渚唤做亭华,乃是东海龙宫所在处。远远眺望,仙山环渚,云海拥雪,有紫霞笼着一座玉晶琳宫,座于海渚正中。海渚内楼宇巍峨,攒尖冲天高,重檐压云低。殿阁以玉桥相接,楼台有回廊通达;或有明珠饰顶的,或有雕梁嵌宝有。四处见丹崖飞瀑,翠池涌泉。
卢绾按下云头,落在宫前一碧水台上。
那台向东处,有一雕门石坊,宽六丈余,高有廿丈,莲花座底,玉柱盘龙;坊后正是接着一座九孔通海白石桥,桥下袅雾盘缠,白练般悬在跟前,足有半里余长远,直通往里头曳星殿。
卢绾见有三五银甲巡将在前,便走上去道:“在下灵修山卢绾,奉大太子之命,携辟水令前来一见。烦请诸位引个路来。”
那巡军见了辟水令,便领着人往曳星殿去。
走到桥中,卢绾避开眼目,将青囊自袖中摸出,暗捻一诀,往桥下投去。那桥下仙雾袅绕,似是万丈崖谷,直通深海,只见青囊暗光浮烁,如注了铅石般急跌而下,不知掉往了何处。卢绾看着它飞坠没影,方才趋步跟上,心中却念着:“这东西不知道有何用处?”
过了通海白石桥,就是曳星殿。
卢绾行至殿中,换了四名白衣侍童上前接应,将他引至一处偏殿,摆茶送果,仔细侍候。等了一个多时辰,却还没见到李奕。
卢绾心想:“火烧长凌宫一事声势浩大,西海绝不能善罢甘休了。我在湖府这数日,不知道李奕如何与之周旋?”他一行想着,便唤一名侍童上前,因问大太子何事拖延,怎还不来见?
那侍童回道:“因筹四海大会之事,澄海潇太子和甫海长公主奉命携南、北两海四渎梭,到我海府见大龙王,子时便会抵达。大太子正备事相接。遂命我等侍候公子,在此间稍待。”
这一说,想起从莲子那偷听来的话,说甚么“打南北海来的”,十之八/九是这事。
南海龙王生有九位公主,就只得一位太子,唤做杨潇,外面人都唤作潇太子,其年岁修为,比李奕还要小些,却因南海长公主嫁给了东海龙王李钦,若要论起辈分说来,那李奕、李镜两兄弟,还得唤那杨潇一声小舅。
卢绾心中忖度:“若是令这位太子来送,这四渎梭定然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