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镜又惊又怒道：“你做甚么！”

东唐君道：“我不做甚么。”一手将人按定在怀中，搬正他脸庞，让李镜看着自己，又微微笑问：“小太子，我若不睁眼，你是不是还得偷着亲我一亲？”

李镜一听，两手推他肩去，更怒道：“我一向视你如父兄，待你与我亲哥哥不差，你却与我说这些话！”

东唐君不但不放，反将臂膊一收，揽得二人胸怀贴在一处，道：“那你央我求我时，怎不也唤我一声亲哥哥？你到底是想与我亲睦，还是想与我恩爱？”

此言已然近狎，直把李镜听得一怔愣。虽说他与东唐君交情亲笃，但二人一向无半分越轨之举，李镜想不到这等狎昵邪路之言，会从他口中说出，简直难以置信！瞠然结口道：“你、你……”一时之间，竟羞怒得接不下话来。

东唐君见他此状，爱念愈浓，便笑道：“还是在这东轩里，亲我一亲，我便放你。”言讫，竟好整以暇地闭眼上，净等着李镜吻来。

李镜脑海中嗡然一片白，也不知是羞是怒是恨，探手入袖，就要一掣出剑。东唐君却先起一手，将银水剑压在他肘下，又笑道：“你挣不下的，又何必挣？就像以前那样亲我一亲，我就放你，不好么？”

李镜听他把荒唐话说得温软语，气得声息颤抖，叫道：“似甚么以前？你以前也这样待我么！”左右不从，只奋力挣揣，要脱出身来。东唐君单臂箍着那腰身，一手捏着李镜下颔，凑身便吻了上去。李镜偏头一避，那吻擦唇而过，似寒鸟点水似的，轻得几不可触。

东唐君见他脸有屈挠之色，不知是怒是急，两肩战颤不止，无奈何，只苦声一笑，惋惜道：“罢啦。”不再强人所难，只扶住李镜后颈，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双手于他腰间揉了揉。李镜羞怒难当，挣他不脱，又避不掉，故而恨意横生，隔着衣衫一口咬在东唐君颈侧。这一口似使了浑身力气，东唐君却岿然不动。两人抱持半晌，李镜忽觉他左手抚在自己背脊上，轻轻道：“我的小太子，怎样能回得来啊？”

这一句话，好似是一个有形的物件，被人站于峭崖上往下一掷，在李镜心谷中重重跌下，跌得极深，又极远，终于跌到头了，却不知道它撞着了哪处，在心底痛得千转百回的。李镜心底蓦地泛起一丝暖意柔情，不知怎的，竟就有些不忍跟他相挣，将口一松，只放软身，由得他这么抱着。两人互不相看，贴面交颈地拥在一处，似一对亲密难舍的栖枝雀儿，却又各有一腔心思，都无个着落处。

李镜又想起拂玉玲珑，他想借此探个深浅清浊，便低声道：“你若真还念着我二人情分，我问你讨回个东西，你给我不给？”

东唐君说：“甚么东西？你说罢。”李镜说：“之前卢绾送回来的玉滴子，要你还给我，你肯么？”

东唐君沉吟半晌，道：“我都忘了。”此时二人挨颈抱着，李镜看不见他神色，只觉得他肩膀轻微动着，像是在笑，又听到他说：“这东西你不用讨，本就送了你的，自然要还你。却是我今日没带着，改天我亲取来给你，好也不好？”

李镜自知这是哄话，心底直泛冷，想道：“他如此说了，那拂玉玲珑就是再不会愿给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