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唐君眉头微皱,不温不凉地问:“你这是甚么话?”话音刚落,一股大痛就从四肢直入百骸,激得他浑身一震,他也不及弄个明白,又来一团沉浊之气直击肺腑!
这痛一个如疾箭穿心,一个如巨斧当胸,来得汹涌,势不可挡,只痛得他步履一沉,急退了一步,神色遽然大变。卢绾见他情状,便知这几日凝神养法时,自己心中猜度的事已然没错。
东唐君心中同有一个猜疑乍现,他急蕴神将气息敛住,声音沉哑地说:“难道你取了我的……”一语未竟,脸色煞白,一口污血呛出,一挫身跪倒下去。
李镜大吃一惊,急抢上前将人搀住,呼道:“东唐!”
东唐君双手冰冷,神色惨白如纸,只浑身绷紧,似用费尽神识去镇体内寒气。李镜见了心头如遭雷轰,以为他中了甚么诡术暗算,厉色冲卢绾叱问:“你对他做了甚么!”
卢绾微微一愕,看了看李镜,又望向东唐君说:“啊,原来七太子不知道?我就说湖君好会骗人,说没说错了?”东唐君身承大痛,无心费话,只低头沉声说:“你既不谋四渎梭,又何必为此开罪了东海……”
卢绾笑道:“我不要四渎梭,但我要玄水珠。我要救人,只要救得成了,开罪九天我也不怕!”说罢,又看向李镜说:“想必这阵东唐君一时三刻是破不了了,今日为势所迫,我暂且先带四渎梭走,借玄水珠的事,七太子你再想想罢。两个时辰后,这云罗自会散尽。诸位,告辞了!”他两手将拳一抱,转身奔入阵眼去。
冯溢哪能睁眼看他逃脱,喝令一声,带着四人要上前追截。东唐君低声叫住:“冯溢休去!他既备下此阵,定有法子殿后,别中了计算。”
冯溢急怒道:“湖君三思,难道就由得他带着四渎梭逃去么?”
东唐君运法抗抵痛楚,只阖目沉思,他向来果断明决,此刻也稍有犹疑。
李镜见情势大大不利,思忖道:“如今我们被困阵中,这一追去,难说不是请君入瓮。”他不愿东唐君冒此大险,便开口劝住:“他拿走四渎梭,不过当个凭恃,要我给她玄水珠。他迟早还会找我来的,不用追。”
东唐君神色趋黯,握着李镜双手,深深闭目,极是痛苦自责地说:“阿镜,我有负你所托了……”
李镜见他如此,更是心如着矢,早顾不上四渎梭了,只抱扶着他道:“我看看伤处。”就拿两指去探东唐君眉心明堂,是要试他伤处。东唐君侧头避过,拉住他手说:“你受那镇神钉所缚,别要再凝神运法……”
李镜心觉不妥,却又想不清哪有跷蹊,只倔直地盯着东唐君,也不肯撒手。
东唐君见他不依不饶,哑笑道:“我就算伤得厉害,你现在自身都难保,探得伤来,又能如何呢?”李镜知他向来做事思虑周全,断不能出此差错,便执拗道:“他不可能伤得了你的……怎么回事?”
东唐君勉力道:“你都叫他弄得如此狼狈了,我一时分神吃他个小亏,又算得甚么……”说罢眉头深锁,眸色混沌,再不出声。
李镜见他气息越呼越沉,似承着莫大痛楚,连声问他如何。李镜此时是凡人身骨,又无仙神之力抵挡,忽觉东唐君握着他双手,猛地一攥,李镜哪里受得住?只痛得一声呼。又忽觉手上力气一松,东唐君身形一斜,便已昏跌在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