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音并未接过冰剑,而是从袖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莫止:“山长让你先向冰剑里输入这些字符,再交给他。”
地丁展开纸条,上面写着三行她看不懂含义的字符,她飞出血发注入冰剑,冰剑毫无反应。
“血发另一端连你的身体。”弋音提示她。
地丁依言唤出血发一端注入自己的手腕,冰剑上霎时发出蓝光,剑身上浮现出一排排蓝色字符。
她照着纸条上的字符,依次一一按下,弋音在旁紧紧盯着,似乎是担心她按错。
昏暗的屋子里蓝光闪烁,最终当她按下最后一个字符时,冰剑上空浮现出一串文字。
“小禾,冰剑里植入了保护程序,只有你能启用。你现在正在给冰剑加入新主,你确定要加吗?”
地丁看着这些文字,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一个很熟悉的温柔女声,同那次坠入冰海里听到的是同一个女声,究竟是谁在说话?她听不真切,当她试图寻找这个女声时,弋音的催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莫小姐,你快确定啊。”
弋音平静的目光中染上一丝焦灼,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丁输入了确认的指令串。
很奇怪,地丁并不记得什么字符代表什么指令,可是当她的手放到冰剑上时,她的手指却能准确地按下那些字符,而且她也感觉到那些字符代表着确认的含义。
字符输毕,冰剑上空浮现出“新主添加完毕”的字样,她不想去思索自己除了冰剑,还失去了什么,直接将冰剑塞到了弋音怀里。
她喉咙似撕裂了一般,她浑身都似撕裂了一般,她说不出话来,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做些什么,周身都裂成粉末,化成泪涌了出来,她倒在杜商身侧,拼命吮吸他的气息,感受他的存在,只有感觉到他的存在,她才能存在。
弋音在莫止身后问她怎么把她加弑儿的程序?她想怎么写?问了她几遍,她都好似没听到一般,毫无回应。
最后,弋音只好作罢,抱着冰剑走到窗前的月光下。
地丁趴在杜商身旁,浑浑噩噩之间,感觉到一只手臂扶上她的肩,她抬眸望去,泪影交叠中,她看到了杜商温柔清澈的眼眸。
她分不清这是幻境还是真实,她也不敢去分清,一动不动地沉浸在他皎洁如月的目光里,恨不得此生如此般度过。
他望着她,她依着他,便是世间极好。
然而,杜商的话语把她拉到了现实之中。
“我武考得了第几名?”他虚弱的语气焦躁,不由加重了握她肩的力气。
地丁知是杜商醒了,心里却突然倍加难过,眼前的这人是杜商?还是程序?
见她迟迟不答,杜商更不安了,抓住她的肩膀又问了一遍他武考的名次。
窗下的弋音担心儿子太过激动,程序还没运行好又崩坏了,急忙上前安抚儿子:“阿弑,你先别急,莫小姐她因你伤心过度,暂时说不了话,你等她缓缓,待她情绪平复些就好了。”
杜商将信将疑地看向眼前双眼红肿的莫止,本想再试试问她,看她是否真的说不出话来,熟料她忽然扑了过来将自己紧紧抱住,他被勒得胸口发紧,肩膀上的衣裳被她眼泪浸湿,冰得他浑身发冷,他恍惚感冒了一般,嗓子又酸又堵,不由轻轻拍扶她的背道:“没事了,没事了,我没事了,你不要难过了。”
莫止抱他越抱越紧,他不喜如此亲密,抬手想将她拉开,可双手覆上她的肩头,却感觉到她在不停颤栗。
她在怕什么?
杜商的手突然间滞住,停留在她的肩上,她的身子异常冰冷,好似被关在冰窖里冻了许久,是因为她随身附带冰剑的缘故吗?
细细想来,他受伤后反复高烧昏迷的这段日子,莫止不离不弃地照顾他,异常辛苦吧?
杜商回想起每次醒来莫止都一脸疲倦困顿、焦急心忧的模样,好像从两人认识起,就很少见她笑,她身上总是带着悲伤与忧愁,愤怒与焦虑,永远心事重重、苦大仇深,却又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如屡薄冰。
不知是造物主无眼还是有心戏弄她?她这么一个胆小多虑、敏感不安的人,却偏偏肩负起谬灵的兴亡。
她是如何被一步步逼到谬灵造物主的位置的?一路走来,她究竟吃了多少苦?
杜商忽然有些怜悯又有些内疚,原本要推开她的手转而握紧她的双肩,向她注入灵力。
但愿这些灵力,能帮她缓解些寒冷。
兴许是灵力真的起到了效果,杜商听到她附在自己肩上沙哑哽咽道:“二十七名,你在武考中获得二十七名。”
二十七名,是他昏迷前注入的令牌,还好没有被顶下来。
杜商松了一口气,但气还未呼出,惊忙问道:“文考呢?什么时候文考?我睡了多久?有没有错过”
“没有没有,没有错过。”莫止松开紧抱他的手,握住他的肩,泪眼婆娑地望着他,郑重又诚恳地道:“明天文考,我会帮你。德考我也会帮你。以后,我都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