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丁把猫猫山上的树挨个找了遍,这个山头找了又找下个山头,足足找了三个月,都没有找到猴子。
这三个月,她学猴子,累了便倚在树上睡,饿了便摘树上的野果吃。
初时,她被虫蚁咬得睡不着,实在困得受不了了,才刚睡着便从树枝上滚了下来,摔得头破血流。
后面,她勉强能在树枝上睡一小会儿了,但睡醒后也浑身酸痛乏力,难受极了。
期间,她偷偷回去看过爹娘,只是远远地偷看,爹没有出去拉车,而是在重新俢盖屋子,娘也没有去卖咸菜,而是在院子里做新衣新鞋,看大小,有爹爹的,有娘的,还有未出世的小孩子的,唯独没有她的。
这些日子,她没有回家,他们似乎也没有去找她。没有她,爹娘也更开心,不,似乎是更开心了。
地丁算不上难过,只是有些失落。
她继续蜷回树上,继续找猴子。
家里的砖头越垒越高,柜子里的娃娃衣裳、鞋子溢到柜外,地丁从一根树枝跃到另一个树枝,春风也吹来了夏日。
当她揉着酸痛的胳膊,揉着揉着,一不留神,再次从树枝上摔下来时,她顿时更觉得猴子可怜了,猴子不知在树枝上睡了多少年,他挣那些灵石一定好不容易,自己一定不能失约,得跟他走,哪怕真的会没命也无妨。
此外,之前心里的失落也骤然消逝,只剩下对父母养育之恩的感激,如果没有父母,她早就流落荒野,葬身豺狼虎豹了,哪能平安健康地长这么大?
“歘!”
正当地丁反思自己自私狭隘之际,身后传来声响,她扭头看到一根细枝条插死了一条十尺长的青蛇,吓得她抖了一下,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她惊恐的眼神还未涣散开,一个黑影已从树上跳下,抓起树枝将青蛇叼起来,甩到深山老林中去了。
地丁望着远去的青影,告诫自己之后两个月不能往那个方向去。
冷静下来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也没有这个机会往那个方向去了。
地丁平复心情,看向眼前的猴子,他还是一点都没有变,身上的黑衣还是她用自己的旧衣给他做的,头发蓬乱地遮盖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小半张脸也脏兮兮的,但是乌糟糟的发丝下,眼神特别清亮,犹如树枝后的月。
“猴子,这三个月你去哪了?”
猴子没有答复。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苹果塞到他手里,笑道:“我的心愿了了,你可以带我走了。”
猴子还是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没事,我做好赴死的心理准备了,你不要有负担,我非常非常感谢你,感谢你给我的那些灵石,帮我达成心愿,我的生命已经圆满了,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用顾及我。”
地丁为了让猴子没有心理负担,故意夸张地做出一副神采飞扬,欢天喜地的模样,可是猴子还没出声,她的肚子先咕咕作响了。
她今天还没进食,唯一的食物——那颗苹果,已经给猴子了。
她尴尬地笑了笑,捂住肚子希望它争气点,不要响了。
“猴子,你饿了吗?我去给你买烧鸡吃。”地丁虽然不知道猴子要带她去哪儿,但是她特意带了些灵石,用来在路上买些吃的。
“不用。”猴子终于出声了。
“不去买了,我们自己做。”
“自己做?!”地丁讪讪地定住了,她会做饭,自她记事起便开始做饭了,但是她做的饭菜只是能吃,并不好吃,其实她并未吃几次外面的饭菜,娘也从不给她做饭吃,她没有什么好吃不好吃的意识,但是去年她初去破炉读书时,为了讨好同学,她给同学带了她自己做的饭菜,遭到他们的嘲笑和戏弄,说她做的饭菜难吃至极,狗闻了都要绕道走,猪吃了至少呕三天。
她当时又羞又恼,同学们将她做的饭菜扔得屋子院子里乱糟糟的,她哭着打扫完,回到猫猫山向爹爹诉说委屈。
“虽算不上好吃,但也能吃。”
这是爹爹当时对她的答复。
地丁后来有一段时间一直对自己的厨艺耿耿于怀,想把自己的厨艺练出来,让大家刮目相看。然而,她一个人瞎练了许久都没什么长进,而且又忙着挣钱,别说厨艺了,她甚至不想浪费时间去破炉上学了,于是,精进厨艺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猴子将苹果给掰成两半,两人分食后,便带着她去抓山鸡了。
地丁心虚地跟在猴子后面,也没眨眼,只见他三跳五窜便抓到了两只山鸡,好似摘桃那般容易,全然不似她那般费力。
猴子手腕轻轻一拧,两只鸡便断气了。
将鸡毛扒光后,猴子掏出一把木匕首,将鸡开膛破肚,之后在山涧中清洗干净后,交给她炙烤。
地丁接过处理好的山鸡,刚把木架搭上,猴子已抱来一大堆柴火。
生好火后,猴子从怀里掏出一堆香叶,让她揉汁抹在山鸡上。
犹豫了半炷香的时间,地丁的退堂鼓才有勇气响起。
“我烤的可能不好吃,要不”
“有两只,我们两各烤一只,到时候分着吃,可以吃两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