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哥哥回来,劳烦莫管家帮我给哥哥带句话,让哥哥叫扬非来找我。”
地丁神色郑重地嘱咐莫寒。
“嗯,我记住了。”莫寒点头。
“府中很多屋子空着,莫管家,劳你酌情收容一些难民。”
“嗯,好的。”
莫寒他们想为莫止送行,她拒绝了。
“小姐,你又要去哪儿?你可不可以不走?外面天乱地乱,哪有在家安逸自在。”
冉冉知道自己不该说出这种话,可是她舍不得又放心不下莫止,不禁哭了起来。
“不哭,你在家好好等我,我办完事便回来了。”
地丁揉了又揉,抱了又抱,安抚了好一会儿冉冉的泪才止住。
“再见。”
“小姐再见。”
“你们珍重。”
“小姐珍重。”
地丁不敢多做逗留,怕到时候又把冉冉的泪勾出来了,怕自己也忍不住流泪,她迅速挥手转身,幻形离开。
她摸了摸怀里的东西,朝江宁飞去。
途中,她遇到两次战火,救下七波难民和二十几个将士,入夜时分才飞到了江宁。
一入江宁,便落雪了。
江宁的冬天总是很冷,地丁紧了紧身上的新袄,望着上面的雪花,内心忽然无比宁静。
停落在猫猫山时,已月上枝头。
猫猫山的草木已换过一茬,地丁感觉有些陌生,从前的简陋低矮的小屋已变成恢弘壮阔的地府。
地丁没有进去,望了望紧闭的大门,跃上了府前的大树,拍掉树干上的积雪,倚着树枝躺下。
月色下,一片片雪花落入她眼眶,融化成水珠漾开。
猫猫山的夜很静,又很美,没有战火纷争,没有血污算计,眼前只有蜿蜒曲折的树枝顶着风雪,顺着月色攀爬到月亮跟前,轻轻地嗅吻月亮的鼻尖、脸颊,犹如一个虔诚的使徒,不远万里来跪拜它的神佛。
雪花在她眼前翩翩起舞,好似师傅,轻轻地点触她的眉毛、鼻尖、脸颊,温柔地哄她入睡。
地丁眼睛眨啊眨,眨啊眨,眨动的频次越来越低,最终坠入猫猫山夜的怀抱。
猫猫山的冬夜又冷又长,每次她都被冻得手脚生疮,错觉自己要冻死在这个冬天了。
直至遇到了杜商,她的冬天才不再严寒。
“猴子,这是我的衣裳,有些破旧了,你将就着穿吧。”
地丁爬上树,把自己的衣裳披在了另一枝树杈上的人身上。
自这个野猴子雨夜救她已经过去了半年,她日日都在找他聊天,给他送吃的喝的穿的,可他从未回应过她。
地丁想是不是自己说的太无聊了,所以猴子不想搭理他?为此,她每天在酒楼洗碟子时,会额外留心周围的趣闻,甚至偷听别人的八卦还有说书先生说的评书传记,回来绘声绘色地转述给树上的猴子听,可是猴子还是不搭理她。
她也不气馁恼怒,毕竟猴子出现后,她每天都充满了盼头。
猴子是她除了陀螺外的第二个朋友,她有两个朋友了,她开心极了。
“下雪了,很冷,会冻出病来的,你如果冷得受不了,可以随时去我家找我。”
上次大雪连下了一天一夜,地丁怕猴子冻死,想把它从树枝上拽下来背回家,反被他咬了一口,手腕流了很多血。
“你真是只倔猴子。”
地丁见树上的猴子都被雪覆盖得差不多了,无可奈何地在树下生火帮他取暖。
“给,烧鸡和青枣,烧鸡可能有点柴,青枣应该酸酸涩涩的,你将就着吃了。”
冬天的山鸡都躲起来了,地丁抓不到,这是她买的,为了买这只鸡,她今天早起,多刷了一个时辰的碟子。
“记得噢,如果熬不住就去我家找我,山上就我一户人家,很好找的。我在家等你。”
那晚,风雪很大,地丁迟迟等不来猴子扣门,放心不下,担心他真的冻死在树上,便三更半夜地抱起自己的被子跑下了山。
“你怎么不去找我啊?!”
她在猴子身上的衣衫都结冰了,地丁又气又恼地生火,可是风雪太大,火根本点不起来。
她更气恼了。
“我在家都冷得根本睡不着,你怎么可能不冷!”
若不是猴子睁着的眼睛还会转动,地丁都怀疑他被冻死了。
“给,穿我的衣裳。”
地丁将猴子的冻僵的衣衫脱下,给他换上自己带有体温的衣裳后,拿起被子把他裹住。
“跟我回家住。”
地丁试图命令猴子,可猴子无动于衷。
她又尝试将猴子直接从树上拽走,可猴子纹丝不动。
她没法了,只能任由猴子睡在树上,自己跳下树生火。
暴雪下了一夜,寒风刮了一夜,地丁生了一夜火都没有生了起来。
天明时分,她头晕眼花地扒拉冷寂的柴火,奇异怎么火没生起来,身子却如烈火焚烧,热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