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系列的检查之后,结果最终尘埃落定——凌震文被确诊为非小细胞肺癌,已经是第四期。肿瘤细胞不仅扩散到了脑部,还侵入了骨髓,给治疗带来了极大的挑战。
凌念远在看完确诊报告的那一刻,仿佛听到了命运落下重锤的声音。尽管他见过无数病例,听过无数患者家属的哀痛与挣扎,但当轮到自己亲身经历时,那种无力感依旧铺天盖地。
医生的建议清晰而冷酷:唯一可行的治疗是化疗。化疗,是一把双刃剑,在杀死癌细胞的同时也会损伤健康的细胞,像是一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斗。凌念远理性上很清楚,化疗或许能暂时延缓病情,但治愈的希望微乎其微。父亲的生命或许只剩下几个月或一两年,而这些日子,注定会被治疗的痛苦和折磨所填满。
面对这样的预后,凌震文的态度却让凌念远一阵心酸。凌震文用略显沙哑却坚定的声音说:“我愿意尝试治疗,哪怕只是一点点希望,我都愿意抓住。”他眼神中透出的是一种深深的渴望与不舍。凌念远一瞬间明白了,那渴望不仅仅是对生命的留恋,更是对他的深深牵挂。父亲是在为他撑下去,为了给他时间,让他找到可以依靠和陪伴一生的人,不再孤独前行。
这是凌震文第一次化疗的日子,病房里透着一股淡淡的药水味,窗外的阳光斜射进来,为这略显冰冷的空间添了些微暖意。尽管是接受化疗的第一天,凌震文的状态比预期要好,面色虽然有些苍白,但神情依旧平和,眼中还带着一丝坚毅。
楚安乔特地请了假,买了束清新的白百合前来探望。她知道凌念远因为父亲的病日夜操劳,整个人瘦了一圈,眉宇间多了几分疲惫。此刻,她希望自己能在这段艰难的时光中尽上一份力。
“其实,第一次化疗的反应不会太大,你不用特地跑一趟。”凌震文坐在病床边,手上插着输液管,语气依旧温和而镇定。他抬眼望着楚安乔,眼中带着几分亲切。
楚安乔笑了笑,将花放在床头柜上,带着些许真诚说道:“我这也是受我父亲所托,他听说了您的事情,工作原因没法亲自来,所以让我来替他照顾您。再说了,念远最近为了您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我也想为他分担一点。”
凌震文静静地听着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与感慨。他的手轻轻拨动着被子,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他抬头,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安乔,你不要怪伯伯直说,你是不是对我们家念远有意思啊?”
楚安乔被凌震文的问题问得猝不及防,脸上迅速泛起红晕,眼神飘忽不定,试图掩饰内心的紧张。她心跳得有些急促,看着手中的花,仿佛在寻找着平静的力量。其实这段时间,看到凌念远为了父亲日夜操劳,脸上憔悴的神色越来越重,她的心总会不由自主地揪紧。她希望能为他做些什么,想给他些许安慰和帮助,但又担心自己的过度主动会带来反效果,让他觉得困扰。
凌震文看着楚安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略显疲惫却温暖的笑容。他起身,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挂坠盒,递给她:“你们是娘胎里的缘分。”
楚安乔接过挂坠盒,心中一阵复杂。她垂下眼帘,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些许迟疑:“伯伯,在一段关系里,一个人的喜欢是不够的,需要两个人心意相通才行。”
凌震文听着,目光中透出一抹慈爱:“安乔,念远的心思很复杂,他习惯把情感藏得很深。但我看得出来,对你,他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凌震文似乎在思考如何措辞,努力让自己的表达更加清楚、更易被理解。“他小时候,亲眼目睹了他母亲和另一个男人的苟且之事,那是对他心灵的一次巨大的打击。从那以后,他对女性产生了一种近乎本能的排斥。”
楚安乔听到这里,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看得出凌震文说这些话时,眼里闪过一丝深深的愤懑和不愿揭开的隐痛,那段记忆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一道伤痕,而是一种被背叛后的耻辱与无奈。
凌震文顿了顿,继续道:“那个时候念远才五岁。他是个早慧的孩子,从小就敏感而聪明,心思也特别细腻。那天晚上,他睡觉醒来,想去找他妈妈,但却撞见了那样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