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笔削得又细又长,被他这么一吓,谢安阳手抖了一下,铅芯这就断了。
他心有余悸地侧过头,看到来人捧腹大笑的模样,气得一字一顿地骂:“王——八——蛋!”
“你干什么呢?”吴桉嬉皮笑脸地问。
谢安阳很无语,重新找了支合适的铅笔,对着白纸中央那一笔出神。
“小气鬼,”吴桉凑过来,将一个巴掌大的木盒递到他面前,“要不要?”
谢安阳瞄了一眼,“这什么?”
“不要算了,我扔了。”吴桉却不慌不忙收了回去,还作势往忘川河里扔。
谢安阳眼疾手快地抢了过来,半信半疑地打开,看到里面的红色石块,遂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问:“这是辰砂,你从哪得来的?”
“你就说要不要?”
“要!”
看他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吴桉不解地问:“这东西有什么用?”
“你不懂,”谢安阳气这就算消了,“说吧,哪来的?”
“地府有个人身上掉的,看着新鲜就给你带来了。”
“哦,谢谢啊。”
吴桉又看向他那幅画,“你画的这什么,好眼熟。”
谢安阳用铅笔扒开他的爪子,“这是忘川府。”
一听是忘川府,人们纷纷围了过来,没敢靠河岸太近,便远远地看,还不忘议论纷纷:
“忘川府是长这个样子吗?”
“距离上次离开忘川府过去太久了,我都忘记是什么样了,想不到如此气派!”
“不对不对,我怎生记得从前是个破草房。”
“你是几百年前来的吧,我来的时候就是安阳画上的样子。”
“你俩都没错,从前就是个破草屋,听说是几十年前找人新建的,现在的确气派多了,我仅仅看过一眼,就被惊艳了。”
谢安阳感慨说,“仿样式雷设计,能不气派吗?”
“样式雷很厉害吗?”
可能是到了茴香豆的认知范围,他凑上前搭了句腔:“那是自然,北平的故宫、天坛、圆明园等等,很多皆是样式雷家族的设计!”
谢安阳惊奇地瞄了一眼茴香豆:“你还知道这个?”
“我祖上与雷家有过来往。”茴香豆得意洋洋地说。
“要脸不?”
茴香豆干笑一声,没接话。
谢安阳心里暗暗思忖:这忘川府与人间相似的地方这样多,就连枉死城内也是一样。若不是这些缺胳膊断腿的人,他恐怕就会认为这里是人间了。
看吴桉在发呆,谢安阳便问:“你不是地府的阴差嘛,怎么不知道忘川府?”
吴桉翻个白眼:“枉死城属于自主,不归地府管辖,我们地府的人员如非必要,也不能随意来这边溜达。何况我当初进忘川府时浑浑噩噩,无知无觉被人扔进花田里,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了,再后来就一直在对岸打杂,哪知道这么多?”
谢安阳默默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吴桉不高兴了,“信不信我把你踹下去?”
谢安阳还没说什么,韩先生就站出来说:“不兴开这玩笑,忘川水如同化尸水,你们两个年轻人莫要闹了。”
有人附和了一句:“是啊,可别开玩笑,若是掉下去,就算及时被差使救上来也会非死即残的。上回有个人掉进去都没人敢救他,两位大人把他救上来的时候,他虽保住了一缕残魂,却成了个傻子呢。”
“这么吓人?”有个姑娘看样子陌生,应该是个新来的,胆儿也小,她吓得脸色苍白,便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又往后退了退,“那咱们离远点吧。”
“是啊,当心些吧,可能是岸边泥土太过松软,近来总是频繁有人掉下去,还是小心为上,别靠太近吧。”
谢天阳默默地看向河面,此时的水面未起波澜,平静得像一汪死水,深邃而莫测。
谢安阳方才来的时候,特意观察过岸边的淤泥,看着的确松软,但底层的土够硬,还不至于踩塌掉下去,更何况这些人连河畔都不敢靠近,又怎么会轻易掉下去?
非要说是意外,他第一个不信。具体原因是什么,得靠刘钦自己去查了。
正沉思着,那边又有个人急匆匆地嚷嚷了一句,“哎,那边好像出事了。”
“怎么了?慢点说。”
“好像有个新来的小孩让洪磊他们揍了。”
“又是洪磊?走吧走吧,我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众人起着哄,还有几个人跟谢安阳招招手,“安阳,要不要一起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