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顾哥。”
“那些照片,很帅,我感觉甚至比你任何电影里都还帅……”
路时年放下手,转过头,用无比认真的眼神,看着顾寻。
心悦诚服,还带着些许敬慕。
“我看得出来,这些照片里的孩子,都很喜欢你,很亲近你……你给了他们难得的平和时光。”
他凝视看着墙上好几十张泛黄的旧照,在那一片贫瘠困苦连干净的饮用水都难以得到的土地,无数孩子正在患病死去。
站在其中一张十分有视觉冲击力的照片面前,里边枯瘦如柴的幼童正伏在顾寻的怀里,羞涩地将脑袋从他的脖颈间探出,只露出半张脸。
那孩子眼窝深陷,嘴唇干裂,病得似乎已经奄奄一息,可手里却依旧死死抓着一只小蛋糕,咬着手指,很难得地露出了笑脸。
顾寻看着那张照片,也有些发怔。
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遗憾和悲伤。
低低的声音,穿透时光,回到了那片他无法忘怀的土地。
一声叹息。
“这个孩子那天才过六岁生日,当天夜里就走了。”
路时年的抚摸照片的手凝固在空中,瞳孔骤缩,用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顾寻缓缓露出微笑:“可他只是千万受苦孩童的其中之一而已,我只能看着,除了一些物资赠与,我什么都无法为他们做。”
长久的沉默,路时年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吐气之后,他定了定神,认真地看着顾寻:
“顾哥,别太难过了。你当时已经尽力了,而且给的已经是他们最需要的东西。”
顾寻摇摇头:“不是。”
“你不知道,曾经的我是多么地不可一世……”
“也是在非洲的那几年我才意识到,我个人的力量是多么渺小。”
顾寻怅惘地轻轻合上眼睛,闭目凝思。
在他最想要帮助绝望之中的人的时,他却无能为力。
眼睁睁看着幼小的生命转瞬消逝,那么瘦小的身子,被随便掩埋。
就像小小的水滴,消失在了水中。
除了这么一张照片,没有任何痕迹。
他睁开眼睛,伸展了一下肩膀,让自己看起来舒缓一些。
唇边勾起平日的微笑,“希望没让你感到过于沉重。”
路时年摇摇头,望向那孩子最后的笑容:“所以后来顾哥你建立了基金会,宣传这些孩子的事情,让其他更多孩子能得到了救助,是吗?”
“你给了他们的不止是物资,”他转过头,眼睛清亮:“还有憧憬跟希望。”
“顾哥,你真的很好。”
长久的注视,清澈如泉水的眼睛里,溢出了些复杂的纠结和挣扎。
有敬意,有酸涩,有迷茫。
甚至还有连他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东西。
那是……
隐秘悄然滋生着的情愫。
顾寻被这双眼睛看得心神微微震动,幽潭眸子闪过诧异的波澜,垂眸长睫遮住了眼睛。
很自然地走到他跟前,因高一个头,微向下俯身,凝望他许久。
两人的鼻尖差点相触。
鼻息交织。
时光仿佛凝在了四目相对。
路时年屏住呼吸,看着他靠近放大的俊美无俦的脸,心脏怦怦直跳。
顾寻突然低低笑了一声,嗓音磁性而轻柔:
“那你还那么害怕我。”
“啊?”
路时年窘红了脸,不知所措地别开脸,故意转过去不看他。
“我……没有啊。”
“还说没有。”顾寻叹了一口气,“别人都对我很礼敬,但你好像第一次见到我就很有敌意,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惹到你了。”
“我那是……你是大影帝,我一个小十八线见到你当然有点发怵……”
“不是。”顾寻眯起眼:“你再仔细回想一下。”
“x大道上的咖啡店里,我第一次见你,就看你在网上……”
“没有的事!你肯定认错人了!”
紧张地连忙矢口否认。
“哦?是吗。以我多年演戏生涯对艺人相貌的辨识记忆度,应该不会认错啊,”顾寻托着下巴,佯做回忆之状。
“呃……”路时年脸烧得通红,不知该如何让顾寻忘记当时那一人血战八千影帝粉丝的壮士了。
“再后来看到你和秦恭那么亲密,倒是猜到了几分,但是你的行为看上去又不像是那么喜欢秦恭,”
顾寻饶有兴味地眯着眼睛:
“反而是,我发现你总是爱躲我——”
他靠近的身体,将路时年逼近了沙发,慌乱失神的一瞬,直跌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抬头看着他。
顾寻轻轻笑着,将端着咖啡的杯子稳稳地放在桌上,半俯下身来,将手撑在沙发边,几乎是将他圈禁在自己胸怀和沙发之间的狭窄空间,继续看着路时年,一脸狐狸般笑道:
“知道吗?你躲我时候,眼睛就像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鹿。就像现在一样。”
“顾哥……”
“起先我还想捉弄你一下,但是现在已经没意思了,”
顾寻顿了一下,伸出手,给路时年整理了一下衣领。
“我想更加平等地和你交往。”
路时年的眼睛骤然睁大,他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平等地交往”?
“别用这么无辜又惊慌失措的眼神看着我。”顾寻微微叹气,抬起手,想去轻轻抚摸他的眼睛,却在靠近的时候突然顿住,不经意地放下手。
视线穿过他,看到墙后的斑驳的青春时光照片,微笑道:“我资历的确比任何新生演员都要高,所以平时我和你们来往,地位都不是对等的。许青的敬重也好,你的躲避害怕也好,都是正常的。其实我从小到大我也没有几个朋友,秦恭算一个,但是就连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