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纲吉的判断并未出错——彭格列总部是最大的靶子没错，但同时也是防守最为严密的地方。密鲁菲奥雷和彭格列的战事只是新起不久，也因为沢田【哔——】【哔——】与白兰曾经的恋爱关系双方共享过部分的匣兵器制作的情报，因此占据着老牌家族优势的彭格列目前与密鲁菲奥雷的交锋尚是赢多输少。这大概是这份混乱的恋爱收集游戏带来的诸多后果中唯一能令人欣慰的事情。

但即使是笨拙如沢田纲吉，也在逐步增加的审核文件和Reborn的告知中了解到，密鲁菲奥雷开发匣兵器的速度以及挖掘人才的速度远超彭格列。

白兰的能力在现今的彭格列高层中已经不是秘密，但是，这种BUG般的能力并没有克制的手段，毕竟现今的科技发展对平行世界的研究尚只停留在理论阶段。即使平行世界的白兰已经失败，这个白兰也仍然存在着，他曾经获取联通的知识也没有消失，已经足够变成一个越滚越大的麻烦。

这一次的突袭，是密鲁菲奥雷暂败于士气大振的彭格列。

对意大利语只能说是在魔鬼训练中粗通，沢田纲吉不得不带着耳机，在以幻术蒙蔽他人感官的库洛姆的同声传译下勉强说了几句场面话，而后就直奔九代所在的办公室。在他打开办公室大门的那一刻，看到的无疑是非常符合《教父》的构图：颜色深沉的天鹅绒窗帘几乎遮住了整扇窗户，只有似是曾被人撩起远眺窗外的边角处泄出些许微光。淡黄的灯光从顶上倾泄下来，朦胧地落满了屋内复古风格的家具，而头发全白、皱纹深深的老人正坐在雪茄椅上，闻声颔首，眸光深邃。唯一打破这份古典的，只有桌上发出荧光的电子屏幕。

沢田纲吉关上了门，将库洛姆与Reborn都挡在了门后。

“想必您就是彭格列九代。”以初次见面而言，沢田纲吉无疑很有礼貌，“初次见面，我是沢田纲吉。”

“是的。”彭格列九代以日语温和地说道，“我的年纪太大了，请原谅我不便起身。还有，我很抱歉。”

“我很抱歉让你跨入这个世界，孩子。”

沢田纲吉没有多余的反应，只回应道：“我很清楚，您别无他法。”

“不，纲吉君，”彭格列九代失笑，即使看起来再像一个年迈的老人，此刻的言辞也并不平和，“黑手党的世界从来没有别无他法一说，无非是想与不想。”

“就像是彭格列的继承人一样——年龄不合适、性格不合适，都只是将之踢出局在外的托词。你或许是当前能够以最小代价改善局面的最佳选择，但绝不是唯一选择。表面首领或是实际首领，长留日本或者奔赴意大利，选择你来当BOSS——的这一个选项，并不是什么我们想要给就给的出去的东西，而是你争取来的。”

在听到九代说的第一句话时，沢田纲吉就忍不住气血上涌，听完后当即道：“我没有争取过！我之前都不知道黑手党！而且、从一开始就是，你们在打破我的生活啊！”

但是，彭格列九代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所以我感到非常抱歉。”

“我很清楚地知道，我所做的是一件并不光彩的事。以强权‘杀’了你的日常的我们，本质上与白兰没有区别。如果说我手上已经尽是罪孽的话，这一宗也必定是难以让我忽略的沉重一宗。”

“但是，我仍然要这么做。”

已经十分年迈的老人拄着拐杖，十分缓慢站起了身。他的脊背仍然没有弯曲，虽然头发雪白，深邃的眼睛泛起了浑浊，步履也有些蹒跚，但是这一刻，他的话语具有十足的分量:

“以彭格列九代之名。”

桌上的屏幕切出了视频中的人脸，是沢田纲吉未曾见过的面容，但无一例外，都是不再年轻的脸孔，至少也是步入中年。他们未加思考般地也随之开口:

【以彭格列九代岚守柯约戴之名。】

【以彭格列九代云守维斯康提之名。】

【以彭格列九代雨守布拉班达之名。】

【以……】

……

属于彭格列九代的守护者们隔着屏幕注视着沢田纲吉，也注视着彭格列九代对这位年轻人轻轻俯首，开口允诺：

“绝不让你先于我们而死，彭格列十代。纵然这份罪孽并不存在偿还的可能。”

并且也一并默认同意了九代做出的这份承诺。

……此时此刻，沢田纲吉实在是心情复杂得很难去做出什么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