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黑羽

周围糜烂的臭味，恶心的尸臭，还有在溪水里翻涌着的雪白骨灰。

易水生在这种环境里待了太久，久到鼻子也不太敏锐，她闻不到周围那令人作呕的味道，也不会清晰地感受到身上阴湿的寒风。

“这里是地狱了吗？”易水生迟钝地抬起眼睛望着这个黑暗的，阴湿的山洞。

微弱的光芒洒在她的眼睛上，她的眼底也生出了贪恋。

她曾经觉得只要多些节制和毅力就可以主导自己的身体，她比别人更加地约束自己，克制自己，为什么到头来还是压抑不住体内的恶呢？

一滴眼泪从她迷茫的眼睛里滚落，融开满是污泥的脸颊，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迎着那微弱的光亮。

“罪恶，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易水生的声音轻轻响起。

【你能是什么人?一个无趣的人。】

“无趣的人……”易水生嘴里细细念着无趣这两个字，一遍又一遍，这数千年来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流过，流到最后，她居然发现这数千年的记忆居然没有这三年来得精彩，她忽地笑了，“你说得对。”

洞里裹挟着尸味的风从前后吹来，易水生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伸出手附上了自己淡金色的眼睛。

她的手指弯曲着，手背不知何时冒出了青筋。

周围的风似乎吹得更加猛烈了，风卷起地上带草的土，像是卷起一张羊皮一样往前翻。

干裂在手上的污泥被手心的汗水沾湿，化为了泥水延着手腕胳膊一路往下滑落。

罪恶天使的声音陡然升高，她感觉灵魂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她感觉自己正在被慢慢扯出来，但是这怎么可能!

【易水生，你在做什么!我和你天生就是同体的，就算是上帝来了也没法分开。】

鲜血顺着眼眶滑落，易水生弯着腰，就连身后的脊梁骨都因为用力过猛而隐现出来。

她大喘着气，道:“我用我所有的力量封印你，我宁愿做一个什么都不能的普通人也不愿意成为罪恶的炉鼎——”

【罪恶怎么了!但是直到目前为止，我从来没有做过你不知道的恶。】

易水生将她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到了眼睛里，她用这些力量去割裂她与罪恶的羁绊，此刻罪恶天使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耳边响起的风。

【够了!易水生，你快给我停下!】罪恶天使试图去控制易水生的身体，但是当她的灵魂接触这个身体掌控权的时候，一道金光却猛然将她弹开。

她有些慌了，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将这具身体交给她，她起初还以为易水生离开水牢是真的受够了阴界的折磨，却没想到是受够了她……

【易水生，易水生!】

罪恶天使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易水生的名字，她眼神带着慌乱，但是更多的依旧是愤怒。

【易水生，你听我说，我从未对你说过假话!】

易水生的眼框里透露出一丝细微的金光，整个眼球都即将与周围的皮层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