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黑羽

易水生脖颈被掐地犯紫，她抬起不自觉已经开始抽搐的眼睛看着眼前的风，因为易水生此刻缺氧，她视野里的风都是模糊的。

她眼底微微泛红，“不是我，那夜我真的……没有……见过……六族……长。”

“我为什么要信你，我还能信你吗？”风的嗓子里压抑着浓重的哭声，她渐渐松开了易水生的脖颈，弯下脊背在易水生的耳边粗喘着气，她的眼底一片猩红。

易水生虚弱地靠着身后冰冷的墙壁，吸着周围稀薄的空气，她如同一条搁浅的鱼，一动不动地感受着周围的所有动静。

“啊——”风低吼一声，拳头重重地打在了易水生身侧的石壁上，泪水顺着瓷器般姣好的面容滚落。

母亲说得对，她还是过于愚善了，甚至就连骨子里都是懦弱，甚至此刻拥有了可以杀了对方的机会，她依旧害怕动手，害怕鲜血，她实在是太没用了，也太脆弱了。

拳头下的鲜血沿着冰冷的石壁滚落到身下的黑水里，血液混杂着水面的一层油脂，在冰冷的水牢里泛着诡异的光，竟也意外地和谐。

易水生偏头，眼皮像是要用千斤才可以抬起，她凝视着风的侧脸，此刻嘴边的鲜血已经凝结，她就这样轻轻地看着她。

风用满是鲜血的手指擦拭着脸上的泪珠，她看向易水生，眼里带着痛苦和强行伪装的狠厉，她一字一句说得十分倔强，“我再信你一次，若我发现你骗我……”

“我这条命给你。”易水生虚弱地接着话，她瘫坐在黑水里，仰视着风的时候，每一句话都不像是假的。

风沉默地看着易水生的每一寸表情，冰冷的寒气在头顶凝聚成水滴然后啪嗒落下，深入皮肤之中，她仰着头转身慢慢往外走。

被水打湿的衣服贴在她的身上，牢外的光影打进来的时候，可以明显地看清楚她的身板就像是纸一样，仿佛每一秒都会有被微风吹倒的风险。

易水生低垂着头，疲惫地闭上眼睛，她没看她，耳边只是响起流水晃动的声响。

【你不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变得很有意思吗？】罪恶天使的声音在易水生的耳边回荡着，裹着水牢里的寒风。

【我现在真有点想知道杀死六族长的是怎样的人才，杀一个人就把你逼到了这个地步，恨比什么都长久，这个丫头会恨你一辈子的。】

易水生始终没有回应，她像是一个死人瘫坐在地上，没有一丝动静。

【你现在都不让我闭嘴了，看来你快不行了啊，你为什么现在还在压制我的力量！】

易水生的手指微微动了几下，脖颈处的勒痕在寒气的侵蚀下渐渐染上了一层寒霜，它慢慢往上冰封着，结出一朵一朵的冰花。

空气里也寂静了半天，甚至就连水都懒得去游动，易水生干裂发白的嘴唇对着什么都没有的空气轻轻道:“没做就是没做……”

不知道是不是呆了好久的原因，易水生渐渐觉得水牢好像也不太冷了，她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头顶的镣铐发出清脆的响声，就像是在被人弄开一样，漆黑的身影笼罩着她。

易水生努力睁开一条缝，视野里，她向上看只能看见萧听雨那消瘦的下巴，那一瞬间她似乎又回到了刚到阴界的时候，那年花灯节她好像也这样独自一个人就跑了过来。

上方的锁拷在松开的那一刻，易水生身体一滑就要倒下，萧听雨扶住她的身体，把她拖到了水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