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就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甚至曾经猜测过更坏的结果,但亲眼所见与想象毕竟是不一样的。
电视台黄金八点档最狗血烂俗套路的剧情,偏偏还真就发生在她身上。
来整理一下目前已知的情报,她的父亲,从家里消失十一年杳无音讯后,以一个莫名其妙的身份出现在她同学家里,甚至再婚了,当了别人家的赘婿。
小有名气的画家?自己的童年记忆里可没有这一号人。
冉离忧从书桌前抬起头,拍了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要振作,说不定有什么隐情。
她打开网页,在搜索栏里输入“羚城”、“冉秩”等字样,结果马上就出来了。
说他小有名气似乎是夸大,网上找不到任何有关冉秩的词条,也找不到详细介绍。但也不算岌岌无名,仔细检索,还是能搜到零星几条包含他的消息,夹杂在本市的一些文娱报道里。
从仅有的几张展出过的画作,可以推断出他擅长画油画,风格偏向西方艺术流派,这或许能解释为什么冉离忧对自己小时候经常使用油画棒这件事印象深刻。
今天和他一起来的人是他现在的岳父,葛宏才,房地产大亨,羚城本地榜上有名的富豪,和贺家名下的产业有过多段合作。
看来是傍上有钱人了。
冉离忧面无表情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目前所得的所有信息和细节,得出结论:她爸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画家。
白卉知道这件事吗?如果知道了,又会作何感想?
……
第二天,冉离忧顶着黑眼圈来上学。思虑过多又容易精神紧张的人是这样,生活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别想有一个好的睡眠。
毫无疑问,她一晚上没睡着,甚至有点想毁灭世界。
“早上好——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吗,贺嘉树,你看起来有点累。”江盼边放书包边朝她道。
毁灭菇冉离忧看向邻座的她,神情有点恍惚,勉强挤出一个寡淡的微笑,“早。”
“……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可以和我说哦。”江盼担忧地看着她,迟迟没有坐下。
“谢谢,我没事,等会补个觉就好了。”她知道这份温柔是给贺嘉树的,尽管如此,冉离忧还是很感激江盼会这么说。
说到贺嘉树,他可能会知道一些事情,倒是可以找他商量一下。
中午放学后,两人在教学楼的一处角落汇合,冉离忧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还有她的推测都说了。
“所以,你想怎么做,继续调查下去?”贺嘉树靠在栏杆上,抱手问道。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我想知道原因。”冉离忧微微垂着头道,神情有些沮丧。
他们之间很少有这种沉闷的氛围,平时要么是贺嘉树贩剑,要么是冉离忧吐槽。哦,前不久是不是还吵过架在冷战来着,冉离忧差点忘了……
“你有没有想过,事情的真相可能令人无法接受?”贺嘉树似乎真的知道些什么,语气里有几分试探,“一旦开始探究,就回不到从前的生活了。”
“……无论如何我都想知道。”现在的她是什么也听不进去的。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她十年了,日积月累的不仅仅是疑惑,还有执念。
“行,”贺嘉树点点头,既不反对也不支持,只是尊重她的选择,“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冉秩,男,四十四岁,汉族,已婚,职业画家。夫人是本地富商葛宏才家的小女儿葛盈盈,据说这位千金小姐主动追求对方,两人于五年前结婚,婚后未有不合传闻。
“这五年他的事业平步青云,从开办工作室,到有作品参展,再到申请加入美术协会……仿佛无形中有一股力量推着他前进。”
冉秩并不是什么天赋型画家,他的作品既不突出也不惊艳,显然,葛宏才对他的“栽培”可不止一点半点。
这就是他不管不顾抛下家人的理由?
见她情绪不对,贺嘉树轻轻皱了皱眉,劝解道:“你先别急,这事时间跨度这么久,一时半会也调查不清。如果真想从他口中问出点什么,还得从长计议。”
“……你放心,我有分寸,不会乱来。”冉离忧默默道。
她能怎么办?现在的她连“冉离忧”都不是,总不能以贺嘉树的身份去找冉秩当面对峙吧?再说了,那个人如今过得如鱼得水,这么多年来也没联系过她们,愿不愿意见这个女儿还得另说。
“总之,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答应过你的事,应该的。”
贺嘉树双手插兜,把两张音乐节的票往里藏了藏。
快两个星期没讲话了,突然发消息,还以为要找他和好呢,没想到又出了这种事。
估计这个生日冉离忧也没心情好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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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嘉树的想法还是过于保守了,冉离忧其实根本就忘了自己周六过生日。
即便想起来,估计也不会太在意,连她亲妈都时常记错是哪天,忙起来可能就直接忽略了,过不过这个生日,对她来说其实区别不大。
当贺嘉树过来问她周六有没有空的时候,她一点也没多想,以为只是普通地陪他吃顿饭,或者教他写作业。
“有,怎么了?”
贺嘉树犹豫了一下,“……想约你出来玩,你介意吗?”
冉离忧眨了眨眼,“那倒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