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的身体毕竟虚弱,一点粉尘都可能致命,给护工确认过食物没问题后,冉离忧才端着餐盘进去。
“我做的,您尝尝。”
她舀起一小勺,小心吹凉,一手执勺,一手虚托勺底,缓缓递到老人嘴边。
“烫吗?”
老人动作迟缓地抿了一口,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嘴,称赞道:“味道很好,不烫,刚刚好。”
见她反应无虞,冉离忧在心里松了口气。
贺嘉树可欠了她个人情。
“……这真的是你做的?”
冉离忧动作一顿,打哈哈道:“是、是啊,我亲手做的,您问问阿姨她们就知道了。”
老人摇了摇头,用苍老的声音缓缓道:“我可不信,贺家出不了这么好的厨艺。”
“说吧……是不是找人帮忙了?我刚才听到了一个小姑娘的声音,是她吧?”
“……”是,又不是。帮了,又好像没帮。
冉离忧觉得自己头有点晕,这精神分裂的活是一天都不想干了。
“没错,就是我。”贺嘉树忽然从门口冒了出来。
贺嘉树的奶奶好似很意外,盯着他的方向许久,随后颤颤巍巍坐起来,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盒子,取出老花镜带上。
“奶奶好,我叫冉离忧。”
“你是……我孙子的女朋友?”
贺嘉树佯装羞涩,“奶奶慧眼。”
……冉离忧真想原地掐死他。
这破借口他还想用多久?
“哎呦,这小子,平时嚣张跋扈的,没想到找了个这么乖的小姑娘。”
贺嘉树的奶奶看上去还挺意外,人也精神了几分,笑呵呵地和他们聊天。
“别干坐着,来,吃点水果……离忧,你眼镜看起来戴挺久了,平时肯定没少看书,成绩很好吧?”
“嗯,还可以,年级第一。”
“这么厉害,唉……我们家这个哪配得上你……嘉树啊,有空……咳咳……多和人家学学。”
冉离忧默默点头,“您说的是。”
“你看人家离忧,长得清秀,性格也好……我们读书的时候,这样的姑娘好多人暗恋呢,也不知道看上你哪点。”
“没,贺嘉树也很帅的,学校里暗恋他的人一个班都不止。”贺嘉树一本正经道。
冉离忧:“……”
自夸可以,别用她的嘴。
“他?”
老人家将信将疑地看了冉离忧一眼,“他小时候坏得很,都没女孩子乐意搭理他,也就他那个发小还愿意跟他玩。”
这时候,护工忽然敲了敲门,从外面进来。
“夫人,该检查身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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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房间,贺嘉树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老人虽然精神状况尚佳,但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
“……那个,你也别太担心了,能做的事都做了,像现在这样陪在老人身边,尽可能让她高兴,对于我们晚辈来说也足够了。”
冉离忧嘴笨,不怎么会安慰人,但也竭尽所能地说了一点。
贺嘉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方才的阴霾敛去稍许。
“没想到你也会安慰人。”
冉离忧一时语塞。
那不然?她像是那种会在别人伤心难过时说风凉话的人吗。
“我的意思是,谢谢。”
贺嘉树扭过头,看向窗外。
外面还在刮风下雨,门窗紧闭,声音像是蒙在鼓里,只能看见近处灯光下倾斜的雨丝和远方飘忽不定的树影。
这种慢性死亡般等待亲人离世的痛苦,他并不是第一次经历。
从前都是独自面对大家族的冷漠,默默消化这份苦楚,这一次,竟然有个称不上相熟的人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甚至出言开解。
可她对自己就完全真心了吗?说不定又只是迫于形势的合作而已。
他轻扯了一下嘴角,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
一旁的冉离忧没有读心术,自然解读不出贺家少爷丰富的内心独白,只觉得他现在用她的脸做的表情有点令人毛骨悚然。
“那个……你是不是累了,要不,先回去休息吧?”
“我睡我自己的房间,你睡客房。”贺嘉树道。
冉离忧:“……好。”
你是皇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贺嘉树认床,但他懒得说,也可能是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