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真实的人间之事,其实事事可解。
季远来秘境的时候,是被传送过来的,但回去的时候,只能靠自己御剑飞回去,甚至花了些时间才到达清明宗。
一到清明宗山下,季远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护山大阵已经启动,从山脚下就能看到满山霞光。
这都是白花花的灵石在消耗啊。
难道白绝已经跟清明宗撕破脸了?怎么说那时候清明宗都收留了他,他也不至于就要灭他们宗门吧。
因为那本被季远当做故事线的小说,根本就是徒弟写的话本子,苏雨眠又不知道白绝问剑的原因。
但是苏雨眠也说了,这件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大事,因为关于这件事情的后续是完全没有,肯定在问剑的时候就已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苏雨眠还说了,就算白绝再怎么仗势欺人,也不会为难清明宗的,毕竟那是师尊的宗门啊。
季远虽然摆着手说“不至于,不至于”,但是从苏雨眠的口中得知,虽然上一世白绝与季远没有任何交集,但是这一世似乎出现了奇怪的意外,他们以奇怪的方式结缘了。
“反正我觉得白绝肯定是喜欢师尊的!”
季远那时候拍了一下苏雨眠的头:“你都没有谈过恋爱,怎么那么肯定。”
“喜欢一个人的心,就算嘴巴不说,看向你的时候,爱已经从眼神里溢出来了。”
季远在山脚的山门前站定,整座清明宗被重重的禁制封锁了起来。护山大阵在禁制的里面,根本无法突破这一层禁制。
禁制一般性是没有颜色的,但是此时禁制却以文字的形态显现出来。有无数金色文字以某种轨迹缓缓运行,似乎是一些符箓的文字,或者是圣贤的诗篇,甚至是季远也看不懂的山行地图,将整个清明宗都围拢在了其中。
从山门往上登山的路上,在石质台阶上坐着一名白衣年轻男子,男子以剑驻地,淡然地看向他们三名从天而降的修士。
“白绝……”季远低低叫出那个人的名字。
身穿白衣的男子看向季远,眼中没有了之前的热切,反而显得淡漠:“我比较喜欢你喊我的字‘长贺’呢。”
季远站在那里,心里想着,原来白绝面无表情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在白绝的身后,有一群人匆匆走来。
往常都是御剑飞行的修士,此刻在禁制里,只能徒步走石阶。
“阿远!”
走在最前面的人是宗主引仙:“我听他们说了秘境的事情,你没事吧。”
季远有些不好意思:“啊,我没事……但是,这是怎么回事?”
他这句话一问出来,引仙正要走过来的脚步就停了下来,他站在那里,表情阴沉地看着白绝。
白绝看到引仙的样子,忽然笑了一下,站起来竟然走到季远的身边,伸手搂住季远的肩膀:“没想到清明宗对外人狠,原来对自己人也很狠啊。”
引仙的脸色本来就阴沉,白绝的话让他的脸色更是难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脸上揭开了,显露出了温和儒雅表面下,隐藏在这片修真世界里的之中愤怒、饥饿与血腥的气息。
季远忽然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他一把抓住白绝的袖子:“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还有……为什么要问剑清明宗?”
白绝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那是在只有面对季远的时候,才会流露出来的笑容。
温柔亲切,还有一点孩子气。
季远怔怔地看向他,他有时候会忘记,这个人是五百年前一位杀力巨大的剑仙转世,坐镇剑门关一千年,剑修之中杀力最高的代表。妖界攻城千年,剑门关屹立不倒,跟这位剑仙也有关系。
这一世,他依然是举世剑修,还是一座历经五百年的世俗王朝中的皇子。
可在季远认识他的时候,他只是一个乘坐渡舟游历的书生而已。
所以季远有时候看着他的时候,会忘记那些光环。
白绝凑近季远:“我认识那个剑修,来剑门关的时候很年轻,他喜欢钓鱼,也喜欢下棋,我的棋艺就是跟他学的。”
他露出一个笑容,带着孩子气,天真无害,似乎那是一段不错的时光,可是季远却隐隐知道他在说谁。
“他人很不错,我们一起捉弄过很多人,在城头上被很多人讨厌,”白绝说,“他是那种愿意为宗门做一切事情的人,那个时候不像现在,要想赢得别人的尊重就只能去城头杀妖,还能怎么办呢,他想为宗门立名。”
季远有些发冷,当他发现这里并不是一本小说里旖旎的世界,而是真实的一个世界的时候——他早该明白的,在这个光鲜的世界之下,是一个冰冷,血腥而且弱肉强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