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白望着白玉珠,目光中满是审视与狐疑。
宫殿内,烛火摇曳,橘黄色的光芒在白玉珠的脸上跳跃,投下斑驳的光影,为她本就威严的面容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白玉珠端起茶杯,神色坦然。
沈瑜白微微皱眉,试图在白玉珠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表演的破绽。
她的目光从白玉珠的眉眼间扫过,那浓密的眉毛下,双眼明亮而坚定,没有丝毫闪烁;又看向她的嘴角,那微微上扬的弧度,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却又不失上位者的矜持。
宫殿内寂静无声,只有烛芯偶尔发出“噼啪”的轻响,像是在为这场无声的较量打着节拍。
沈瑜白不得不承认,白玉珠的表现近乎完美,她竟找不出一丝破绽,心中暗自佩服她身为皇帝的能屈能伸。
“陛下,为何偏偏是我?”
沈瑜白终于开口,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
她的语气虽恭敬,可眼神中却透着倔强与不甘,直直地望向白玉珠,等待着她的回答。
白玉珠闻言,轻轻抬手,端起桌上的茶杯。
她的动作优雅而缓慢,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杯柄,将茶杯缓缓送到唇边。
轻抿一口茶后,她放下茶杯,目光依旧落在沈瑜白身上,神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瑜白,你是摄政王的女儿。”
白玉珠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
“而这刑部,一直是十姑姑的亲信在管制,这把杀人的刀,朕握不得,十姑姑也握不得,只有你最合适。”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沈瑜白,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
沈瑜白心中一震,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
她没想到,白玉珠竟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番话,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剖析得如此透彻。
她微微低头,思索着白玉珠话中的深意,一时间,宫殿内再次陷入沉默。
“可是陛下,我又何罪之有呢?我本就不应该卷入不是吗?”
沈瑜白觉得十分可笑,凭什么?她的命就不是命了?
白玉珠抿了抿嘴:“瑜白,你真的觉得,我与十姑姑倒下,你能幸免?”
“并不是我想回来了!”沈瑜白显得有些激动,她握紧了拳头:“陛下!我也只想老老实实做个商人而已!仅此而已!”
白玉珠从怀中掏出了一副面具扔在桌子上。
沈瑜白一怔,眼神闪躲,似乎回忆到了什么。
“朕不信,你没看过这个,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有人盯上了你,十姑姑去寻你们,你当真以为她仅仅只是想你娘?那为何等了二十多年?”
面对白玉珠的质问,沈瑜白沉默了。
白玉珠见她神色松动,便又放柔了语气:“早在之前,十姑姑便发现了那些人,她必须去,朕其实阻拦过,毕竟皇宫再如何也比外面安全的多,可她心心念念是你们娘俩。”
她拿起面具,神色复杂,好似有些愧疚。
“朕是有错,十姑姑一开始只是想让你继承沈家,谋得一世平安,可你不认啊!后来你来了上京,朕是自私了一些,可!朕也在保护你!”
沈瑜白眸中恍惚,一段段散碎的画面被拼接…一幕幕闪现。
巷尾的黑衣人。
被驱逐的客商。
郑幽千说…
“我郑家可是世世代代在宫中做御医的,我奶奶想收你为徒,是你的荣幸…”
郑秋桑那一开始见她就毫无惊异的双眸。
“你可愿拜我为师啊?”
“城中那些闹事的客商一夜之间就消失了…”
白玉珠看着沈瑜白的反应,微微叹了口气,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片刻后,她缓缓开口:“瑜白,有些事,你或许该知道了。”
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回忆的味道。
二十六年前,祖皇帝突然病倒。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砸在宫殿的琉璃瓦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皇宫第一时间戒备森严,一道道禁令如同铁闸般落下,严防死守,不让一丝消息泄露出去。
祖皇帝的寝殿中,只有白玉珠的母亲白月锦和太子妃。
那时,白月锦还是皇太女,而白玉珠也还在襁褓之中。
祖皇帝躺在病榻上,面色苍白如纸,形容枯槁。
她颤抖着伸出手,紧紧握住白月锦的手,气息微弱却又充满愤怒:“锦儿,朕是被下毒的,背后之人,就在皇女之中……”
白月锦闻言,怒极攻心,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母皇放心,儿臣定会查出凶手,为您报仇!”
她当即发出命令,将皇宫戒严,势要揪出那个下毒之人。
然而,命运的齿轮并未停止转动。
在一个深夜,白月锦突然被下了毒。她只觉一阵剧痛从腹中传来,整个人瞬间瘫倒在地。
倒下的那一刻,宫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暴乱逼宫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