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上前去，在旁护卫的刺客在我踏上台阶前拔刀拦下了我，刀刃带起的寒意比起哥谭的夜雨还差得远，金属竟然也是能带有温度的，他们的主人还没醒来，不会任由旁人接近。

刀剑出鞘的声音惊醒了雷宵古，他睁开眼看见了我，勉强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和善一些，轻声说：“你回来了。”

“是的……”我缓缓道，“祖父。”

我把准备好的拉萨路精粹拿了出来，雷宵古看起来更为满意，也不知道是因为我手上有他要的救命圣水，还是注意到我更为亲密的称呼。

“上前来，我的孩子。”他让左右避退，见我捧着东西走近，语气堪称亲切地与我交谈，或许他和达米安就是这么说话的，“路上有碰到麻烦吗？”

“没有遇上叛军，但蝙蝠侠在那里，他毁掉了哥谭的拉萨路之源。”我驯服地回话，“蝙蝠侠是个难缠的对手，我的任务目标不是他，拿到东西后找机会脱身才回到您的身边，恐怕之后他会追踪我而来。”

“你做的很好。”雷宵古夸赞道，如果猎犬分不清主次硬要蝙蝠侠缠斗，他就要考虑另一个问题了。

“我明白，你想要得到奖励，我会给你一个名字，一个机会，一份权利……”雷宵古说几句话就得停下来喘息一会儿，我耐心等着他表态，“这是你应得的……”

没错，这就是我应得的。

我在心里说。

我想借此摆脱刺客联盟的追杀。

当年我假死离开刺客联盟，留下不少蛛丝马迹，这两年有卢瑟和斯莱德帮我遮掩，再加上我活动范围仅限俄罗斯，竟也这么藏下来了。

实际上，我并不安全，刺客联盟有一部分人知道我的存在，我一离开斯莱德，立马就被雷宵古一脉的刺客找上门，这就是证明。

刺客联盟不会按照日内瓦公约来处理叛徒，即便我的身手足以应付追杀，也不太情愿这样，就连威客都有金盆洗手的日子，我为什么不呢？

现在，我的忠诚得到了雷宵古的肯定，他的刺客们都在旁听着，我的压力就小了很多。

雷宵古动了动手指，碰了一下我手中的容器，甚至没有力气拿起来给自己注射。我配合地托起他的胳膊，老人瘦得像骷髅，我轻松摸到了皮肤下的血管，动作专业地给他做静脉注射。

我注视着管子里的液体淌进雷宵古的身体，他面露痛苦，血管似乎也染上了拉萨路池水的荧绿色。效果显著，短短数秒，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恢复了强劲的心跳，他重新掌握了力量。

雷宵古深吸一口气，拔下身上的管子和检测贴片站了起来，精神烁矍却难掩眼底疯狂。他比我还高了一个头，如若不是因为备受残破躯壳折磨，看起来体型应该更为精悍。

刺客们恭敬地垂首，恭迎恶魔之首回归人间。

我冷眼看着，没有上前打扰。

“好孩子。”雷宵古看向我，态度温和得不可思议，对比起那一抹扭曲的笑容，处处透着违和感，“正如我承诺的那样，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雷宵古有一个优点——

他从不说谎。

他许诺给予我一个与达米安正面竞争的机会。

注意，只是一个“机会”，并不是直接任命我取代达米安的位置。

我本来就没期待他获得新生后会踹掉达米安，光靠一项不那么艰难的任务就欢天喜地地扶持我上位。买东西还要货比三家，雷宵古选择继承人没那么随便，这需要我去争取。

我承认雷宵古的感情牌有点用处，但真正起到作用的不是他这个祖父，而是塔莉亚。

她的态度对我来说至关重要，雷宵古指出她并不知道我的存在，如果塔莉亚知道我觉醒了自我意识，如果她知道我和那些人偶是不同的，如果她知道我比达米安更优秀……

或许，她会喜欢我？

心中某种隐秘的希冀开始死灰复燃，即便我知道这希望渺茫，对塔莉亚来说最重要的依旧是达米安，但我也是达米安，我们流着一样的血，共用一套基因范本，我不甘心仅仅只能当备份。

我知道，是时候了。

雷宵古为了遵守承诺，必然会为我创造出一个平台，不让其他因素妨碍我和达米安的决斗，没有碍事的蝙蝠侠，也没有塔莉亚，什么都影响不到我们。就像是在古罗马竞技场，双方角斗士需要严格遵守规则，只有各方面表现突出的才能够获得最终胜利。

我已经到场，剩下的——

雷宵古将视线转向隐蔽的角落，平静地呼唤道：“出来吧，达米安。”

我一点都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