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这见鬼的天气都能比得上怀厄莱阿莱了，但它绝没有夏威夷灿烂的阳光，霓虹灯照不进的巷角深处隐约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我在巷子的阴影中快速穿行，淅沥的雨声能够掩盖一切行踪，但我还是小心避开了水洼，即便如此，衣袍依旧能拧出一盆水。

我不合时宜地想，或许在哥谭售卖烘干机是不错的选择，想不到红头罩还挺有商业头脑，他那家洗衣店应该挺赚钱的。

离埃利奥特纪念医院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我停下了步伐，在往前就进入了刺客们的警戒线。

说真的，我得给自己留下退路，聪明人都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单凭雷宵古打的空头支票，我不敢拿命去赌，万一他改变主意了呢？刺客联盟的继承权可不受遗产继承法律保护。

当然，这不是我停下的主要原因——

我从居民楼阳台路过的时候，碰上了一只坐在窗檐下避雨的黑猫。它慢条斯理地舔着打湿的毛，我突然出现让它警惕地蹦了起来，龇出尖牙，发出嘶嘶声以示威胁。

面对动物，我总有更多的耐心。

我安静地看着它，摊开手以示无害。

静止数秒后，黑猫安静下来，那双玻璃珠一般的猫瞳正对着我，夜里瞳孔呈现出漆黑的正圆，边缘一圈是黄澄澄的。它缓慢眨了一下眼，抖了抖耳朵，重新趴回原来的位置，继续自己的清理工作。

我知道我搭讪成功了。

这只黑猫着实漂亮，要不是没有项圈，下雨天又在外面呆着，我都要怀疑它是有主人的，才能养成这副油光水滑的模样。它跟我分享了一个座位，我们紧紧挨着，猫的体温比人类要高出许多，我隐约能感受到它那身皮毛传来的热度。

雨还在哗哗地下着，我把腿挂在窗台外头，雨水串联成线打在靴子上，就算是防水牛皮也该被泡湿了。

忽略掉潮湿的触感，我从怀里摸出那管拉撒路精粹，内容物在夜里散发出浅淡的荧光，金属和玻璃构成的外壁迅速在空气中变冷，握着它就像握着一根液氮灌过的铁芯。

黑猫转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手里的东西。

猫是色盲，只能看清绿色、黄色与蓝色，会对绿色的东西感兴趣实属正常。

“想要吗？”我晃了晃手中的采集管。

黑猫跟着转动视线，像是找到了新的乐子，伸出爪子试图扒拉两下。

“你遇到麻烦了？”耳麦里传来红头罩的声音。

我：“……”

该死，这玩意儿能单方面接通。

我感受到了冒犯，按着耳麦咬牙切齿道：“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我需要私人空间。”

“你在那儿停留超过三分钟，改主意了？”红头罩瞥了一眼猎犬静止的定位，那似乎是在猫女出租屋附近。

“管好你自己。”我冷漠地回应。

红头罩没有当说客的意思，如果能隔着无线电说几句词就能说服猎犬，他立刻转行去当律师，毕竟银舌头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的，他说起正事：“蝙蝠侠正往你那边去。”

我的心情更糟糕了。

“要我给你指路吗？”红头罩那头问。

我怀疑他在嘲讽我：“不需要，你是白痴吗？”

不管蝙蝠侠是发现了雷宵古的秘密基地，还是追踪我而来，眼下的情况都不适合再浪费时间绕路。我最后摸了一把黑猫，从头摸到尾，再顺势拍拍屁股，被不痛不痒地咬了一口。

“再见。”我对着黑猫道别。

红头罩：“你在跟谁说话？”

我敷衍道：“漂亮姑娘。”

红头罩：“？”

我重新踏入雨幕，只要抢在蝙蝠侠之前把东西交给雷宵古，我此行目的就达到了。

刺客们恭候已久，他们把埃利奥特纪念医院从内部封闭起来，开启信号干扰，关停电机，连太平间那个密道都被破坏了，就为了防止蝙蝠侠骇入系统。

我跟着先前带我过来的女性刺客跳进电梯井，沿着最原始的路径回到地下秘密基地。

雷宵古半倚在老位置上，和我离开时没有区别，依旧虚弱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