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杨清逸一把拉开帘子,从外面的椅子上拿来原本放在车里,要等婚宴结束,去楼下套房冲洗干净身上的烟酒味后,让景和穿的衣服,扔在她手边,摘下还别在他胸口的新郎胸花,扔进床边的垃圾桶里,快步离去。
杨清逸的太阳穴突突突跳个不停,两手手背青筋暴起,仔细一看,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是随时都要爆发的状态,但光看脸,虽然被抓花了一小块脸颊有些影响卖相,但得益于他清秀温润的长相,只要不是很明显的表情,就永远都可以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让人不自觉信任他、亲近他。
所以坐在离那间妇科诊室最近排椅上,等杨清逸出来的那艘货轮的负责人并没有察觉任何异常,一见杨清逸,就快步迎上去,热络地用地道的美式英语同他打招呼,递上一个信封:“杨先生您好,我是D·MAKE国际海运公司俞宁到新加坡航段的负责人陈丘,对于Z3720次货轮船员索尔曼对您太太造成的伤害,我深感抱歉,我代表公司,向您和您的太太致以诚挚的歉意,这是公司的一点心意,希望您能收下。”
杨清逸扫一眼换好衣服朝走廊另一边狂奔而去的景和的背影,垂眸扫一眼信封,笑看着陈丘:“相关事宜,去找我律师对接,恕不奉陪。”
说完杨清逸就要走,陈丘跟着他往后退了一步,“杨先生。”
陈丘压低声音说:“宋培厚这样的小喽啰,何须您亲自动手呢?我公司一切程序合法合规,正常营运,却因为他和索尔曼的非法勾当,造成我公司非常严重的商誉损失,我们有权起诉他们,索要赔偿,届时,无法支付巨额赔偿的宋培厚只能以工抵债,地球那么大,海洋那么凶险,一艘经年漂泊的货轮,死一两个水手船员,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杨清逸眉头一挑,眼里放出几分兴趣,陈丘急忙接着说:“而您得到的,非但是您太太的精神损失费,更是一笔足以包揽整个俞宁经济开发区全部开发资金的投资。”
“哦——”杨清逸恍然大悟,爽快地笑着拍拍陈丘的肩,示意他同他一道朝前走去:“原来贵公司也想投资这块地。”
“想来自俞宁政府敲定遇霖的开发权以来,遇霖已经被各式橄榄枝环伺,不知……”陈丘略停顿一下,重新组织了一下委婉的措辞:“公司高层意向如何?”
“哦,我对此并不是很清楚,倘若陈总是奔着投资这个片区来的,那来前应该做过调查,我只是一个学生,只持有遇霖股份,并不参与实际经营,而且没记错的话,政府尚未公开的开发文件里明确表明,不接受外资。”
“那那位赵骈赵总是……”
“别急嘛,陈总。”杨清逸和颜悦色地笑说:“政府不允许,但遇霖岂有将钱拒之门外的道理?那位赵总之所以能够拿到入局资格,当然是因为家姐从中筹划——想来您也已经打听过了?”
“是的,杨清遇教授,遇霖集团现任总裁,同时在俞宁大学经管学院任职授课,并担任俞宁市招商局经济顾问。”
说话间,两人下了楼梯,出了门诊楼。
“没想到了解得这么全面,看来贵司投资意愿确实很高。”杨清逸笑着,同刚把景和抓上车,开到他面前报备的叶正阳摆摆手,示意他把人拉走,本要接着说,陈丘显然也看出来了被捆手捆脚,由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押在后排的女人正是景和,看着车尾,讶异道:“杨先生,这是……”
杨清逸脸上仍旧维持着那个一成不变的温柔微笑:“太太今天不太听话,需要管教一下,您见笑。”
“……”
还不等陈丘说什么,杨清逸接着道:“若您正得空,我现在就可以带您去见家姐,和她商议具体投资事宜。”
“哦,好,好!”正事要紧。陈丘急忙点头:“若您方便,还请为我引荐。”
*
管院管理层临时有个会,杨清逸二人到了接近半小时,杨清遇才回到家。
一开门,杨清遇一边换鞋,一边例行扬声道:“阿卷宝宝,妈妈回来了哦,今天在家有没有乖呀?”
小孩熟悉的兴奋嬉笑声从头顶传来,杨清遇笑着直起身,要从李霖手里抱过孩子,却一抬眼就看到她是在杨清逸怀里,忙不迭一把抢过来。
“我说过,离我小孩远一点。”杨清遇冷声警告他,抱着孩子快步朝里走去,就看到暂停同李霖闲聊,从沙发上站起身,朝她迎来的外国友人。
杨清遇立马换了副面孔,远远同友人‘Hi~’了一声,低声问身侧的人:“这又是谁?”
“蠢佬呗。”杨清逸又俯身凑过来:“干活去吧,小孩再给我抱抱,让我预习预习。”
杨清遇不肯松手。
“有李霖在,有什么好担心的。”杨清逸温柔地朝陈丘笑笑,让这个听不懂国语的友人以为不过是姐弟在温馨拌嘴,“我是你弟弟,是阿卷舅舅,就算再恶毒,也不至于对家里人下手的呀。”
“我可不敢当你姐姐。”杨清遇把小孩交给李霖,转头便同陈丘热络道:“刚刚家弟同我说,您也是为了经开区的项目而来。”
陈丘忙点头。
“不若随我移步书房。”杨清遇抬手指向二楼:“我们坐下,边喝茶边聊。”
“好的。您请。”
杨清逸一路目送着两人拐上楼梯没了踪迹,才一脸得逞地蹲到茶几旁的地毯上,抓起正坐在地上玩玩具的阿卷。
在一旁削苹果的李霖笑着摇摇头:“手要卡在她嘎吱窝那儿才能抱稳。”
杨清逸照做,刚把阿卷从地上提起来,她便兴奋得直蹦。
杨清逸看李霖:“她怎么总是这么高兴?”
李霖老神在在地:“不高兴就要生病喽。”
“还挺沉。”杨清逸把阿卷放到沙发上,戳戳她圆鼓鼓的肚子:“断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