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也确实太冷了，冷得周茹心都寒了又寒。所有希望破灭之时，人便走向了绝望。

回府之路越来越暗，她有些撑不住了。

她也不想撑住了，这么多天的努力究竟又算得了什么？

徒劳一场。

明明是白日，天怎么就黑了……一片漆黑，叫人找不到希望在哪里。

周茹拭去脸上的水滴，却怎么都抹不尽，为何在马车里还有雨？

为何到处都是黑暗与雨滴？

她意识愈发模糊，看着面前的陆祈与齐渊都好似有重影。终是眼皮一沉，彻底昏厥。

周茹也不知自己究竟晕了多久，这次倒是没有不间断的噩梦，只有四个字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

“徒劳一场”。

是的，果真是徒劳一场。周茹信命了，明明这么多人都来劝过她，而她却听不进去。

她缓缓睁眼，发现陆祈并不在身旁。挣扎着下了床，才看见憔悴的陆祈端着盆进来了。

见周茹醒来，陆祈是欣喜的，但那片刻欢快，转瞬即逝。

“阿茹，顾将军今日便要……”陆祈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心说出，总还是要让周茹知晓的。

周茹心一惊，没想到她居然晕了一天。

“多久？”

“昭示牌写的是辰时，只剩一个时辰了。”

周茹心慌意乱，赶忙下了床，随意穿了件外衫，正打算开门时，忽而回归清醒，“我们该不该去？”

陆祈在她身后默默摇了摇头，声音颤抖：“我不知道，阿茹……我不知道……”

周茹失了神，连连后退好几步，泪如雨下，“我们该怎么办？”

难道要亲自去见顾钦受死时刻？

她不敢看，太害怕了，那场面她连想都不敢想，如今却要发生在她面前了。

沉默了许久，半晌后，周茹才淡淡开口：“去吧。”

总该还是要面对的，更何况，万一还有希望呢？

周茹推开门，没有看见阳光。齐渊的房门敞开，而他正倚在门口看着周茹与陆祈的举动。

见他们二人推开门，齐渊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合上门，也未说一句话。

周茹回头与陆祈对视，二人虽双目通红，但还是愿意动身前往。

这一路，他们没有坐马车，走得极慢。

“怎么提前了一日？”周茹渐渐清晰过来，好似齐渊说过还有一日来着。

“昭示牌上写得是今日，应是齐渊记错了吧。”陆祈也想着明明还有一日，怎的突然提前了？

有些路就算走得再慢，也终会到达。

今日风凄凄，吹得人心寒。

问斩之地围了不少的人，却偏偏留了一处空缺，像是特意为他们二人留的。

周茹与陆祈走向前，映入眼帘近乎快让周茹崩溃。

她终于见到顾钦与谢颜了，竟是在刑场。

如今的顾钦唇色泛白，满目绝望，头发凌乱不堪，布满泥灰，他脸上都有累累伤痕。

看得周茹心颤不止，她屏息，半晌喘不上来气。

她张张口，却发不了声，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心里难受极了，像巨石压在心口。

“回去吗？”陆祈声音嘶哑，低声问道。想来他心里也是极其不好受的。

周茹呆若木鸡，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再继续留在这里。

忽而，头顶传来一声鸟鸣，她想缓一下情绪，便抬头，才发现不远处酒楼有一熟悉声音。

是赵恒。他正在悠闲地喝着茶，冷冷地望向他们这个方向。

见周茹发现了他，却只是轻笑，好似在嘲笑她的无知。

周茹心里又悲又愤，明明以前还是师父的得意门生，虽无天赋，但胜在努力。

如今却眼睁睁把师父与师娘推入地狱。

真是恶心。

周茹长叹一声，道了一句：“不回。”

不回了吧，若是她今日硬碰硬，也终会落得个死，指不定还会连累周家与陆家满门。

到底是一场死局。

观局之人早已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