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太深,眼看肖时也无济于事,齐渊收回手,理了理衣衫后道:“回去休息吧大夫,我心里有数的。”
肖时确实不知说什么是好,与陆祈对视一眼,二人相视无言,但也能透过眼神读懂对方的意思。于是肖时便收拾好医箱,离开了陆府。
“白榆,周姑娘,很多事情都只能接受,就像我接受活不下去这个事实一样。”齐渊反而来安慰陆祈与周茹。
“那我们还能去试一下吗?”周茹泪痕满面,声音嘶哑。
齐渊一怔,而后又笑道:“能啊,周姑娘,怎么不能?只要你们能接受最后结果就行。”
周茹颔首,虽说结果已然要浮现在面前了,但是她还是想试一下。
万一还有希望呢?周茹始终心存幻想,因为到底还是不愿接受噩梦成真。
“你若无碍,我与阿茹便回屋了。”陆祈见周茹已然伤神,便不愿让她在这黑夜里继续哀伤。
“回去吧。”齐渊挥挥手,自己也起身上榻准备入睡了。
回到屋内,周茹只字未言,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
今日黑夜太暗,这些日子的事情堆在心口,压的周茹有些喘不上气。
她一定能接受吗?应是会接受的吧,因为她好像没有选择了。
陆祈见周茹那般模样,心里也难受极了,只是他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提笔继续写状纸。
这场闹剧,好像快有个结局了。
一夜未眠,周茹与陆祈早早就守在齐渊门口。
等齐渊推开门,真是吓了一大跳,那两人脸色惨白,一副没休息好的模样,眼底的乌青太过明显,二人身上又透着忧伤,像风中残烛,随时要被压垮与熄灭。
寒风本就凛冽,周茹与陆祈立在他面前,更是寒意十足。
今日万里无晴,乌云密布,好似随时要下雨,空气里都透着沉闷。
“齐渊,你今日可是要为了我们之事,主动去面对楚大人,你可畏惧?”陆祈沉思一夜,还是想问出来。
昨日太冲动,完全忘记他们要面对的第一个人便是楚泉。
冷静一想,既然齐渊是因为想要楚泉银子才去告发楚泉,那么就相当于整件事里刑部楚泉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
齐渊又是楚泉的孩子,这一切真是交织在一起了。
“既然我都决定来了,有何不敢的?你我相识一场,我总能为你做点事。”齐渊语气轻快不少,好似如释重负。
他们三人上了马车,一路无言,直到刑部门口。
周茹虽心里难受,但还是拿起了鼓槌,一下接一下的砸了上去,就如那时的江婉般,痛心疾首,鼓声哀鸣。
引来无数看客,叽叽喳喳围成一团,里面却无一人为他们开门。
周茹接着鼓,他们快没有时间了,只有尽快诉尽冤屈了。
“顾将军乃忠良之辈!”
一声又一声,方圆几里都是那哀戚的鼓声,以及周茹的呼喊声,从未间断,未曾停歇片刻。
越看不见人开门,她越想落泪,心里害怕极了,总觉得无人能还顾将军一家一个清白。
这乌云终是落了雨,伴着眼泪,落在地上。陆祈立在周茹身旁,若是她累了,便换他鸣鼓。
下了雨后,周围人群渐渐散去,可能都觉得只是一场闹剧。
到头来,只剩一女子撑着伞,一直立在一侧看着他们。只是他们专心敲鼓,无暇顾及左右之人。
终于有人开了门,一小厮语气冷淡:“楚大人让你们休要胡闹!否则将你们一起抓去。”
“我有证据。”周茹见有人出来便慌了些,连忙走到齐渊身旁,指着齐渊道,“他,他就是证据,人证。”
小厮不耐烦地抬眼望了齐渊,而后却好似轻笑一声,眼眸转得飞快,兴许是早就知道什么。
“这位公子的证据定是假的,你们快些走远点,莫来打扰楚大人。”小厮说罢正要合门。
周茹赶忙拦住了他:“你都没听怎会知道是假的?”
小厮先是“啧”了一声,而后蹙眉冷笑:“不需要听。”
周茹有些恼,喘着粗气,语速飞快:“你凭什么这么觉得……”
“周姑娘,再不走我就抓你们了。”楚泉的声音缓缓响起,语气威严,叫人生畏。
小厮连忙退到其身后:“楚大人,我可是劝了好久,他们都不走的。”
周茹偏头对上楚泉森然的眼神。她虽不畏楚泉,但心里打鼓,总担心翻不了案。
楚泉错开她的目光,落在了齐渊身上:“你来做甚?做证据?”
齐渊见到楚泉后,眼眸里恨意明显,但到底还是不敢流露多了,“正是。”
“回去吧,天色还早,回去睡个回笼觉也好。”楚泉摆摆手,不愿多理睬他们,转身想走。
“楚大人!”周茹不死心,撕心裂肺地喊住楚泉。
“楚大人,还望你能给我们一个机会。”陆祈终是放下身子,跪了下来。
周茹见状,也直接跪地不起,“求求楚大人……”
“来人,把这三人给我拖出去。”楚泉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如同巨雷。
那日雨其实不大,但周茹好似被淋得失了心智,她连自己是如何被里面的人丢了出来都记不大清了,恍惚间,好像在门口,又看见了青玉。
她撑着伞,身子在颤抖,许是冷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