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辞是在一阵惊痛之感中转醒的。
他捂着心口挣扎坐起来,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他只见面前倾倒的酒盏,而沐卿云却不知所踪。
师尊……师尊去了何处?
他踉跄起身,突然发现腕上的痕迹,抬手一看竟是平安结。
原来这就是他方才所梦的原因,他曾将食梦怪梦核编织其中,透过其能感他人之梦,所以他才会在梦中看到沐卿云曾经经历的一切。
沐卿云将这个给了他,他又在何处?!
他在整个行宫内鲁莽冲撞,酒后初醒的感觉让他头脑浑浊迟钝,可满心却只想着沐卿云。
他不死心,放出灵识去寻,行宫门外突然走近一人,牧江流见他跌撞踉跄,一猜便知他所遇何事。
“别找了。”
牧江流沉肃着神色,如实告知他:“他已经走了。”
“他去了何处?!”
“一日前,他去了千机门战场,与牧坤决一死战。牧坤不知去向,他亦如是。”
“什么?!”秋辞霍然发现,碎月篌已然不见。
牧江流实话说到底,将当日发生之事事无巨细陈之于他:“他将三方神器内的力量纳入身体,使自己化身为祟,从而与妖兵抗击,饶是仙神之后,也难以承受来自神器庞大的力量,更何况是祟气。”
“那个梦……最后原来是真的……”
最后的一幕,沐卿云置身柯梦蝶中,化作了祟。
秋辞只觉得身体虚脱无力,靠倚在宫墙,艰难支撑着身体。
他原来……早就做了和牧坤一战的决定,所以故意留在他身边,拿走了碎月篌,却又在离开之后将平安结回赠与他。
不,他一定要去找他!
他当即离了沉阴界,不顾一切赴向千机门战场。
战场之上,满目疮痍,他撞见正在收整现场残局的修士,向前追问:“你们有没有看到云华尊者?!”
修士从他身上感知到强烈的压迫气息,一眼认出了他,大惊失色。
“是妖尊秋辞!啊……快!快逃!”
秋辞忽视众修对他的态度,抬手将逃之夭夭的人吸至面前:“告诉我!云华尊者如今所在何处?!”
意识到自己再不说出半点消息,下一瞬就会被捏成碎渣,修士磕磕巴巴地答:“云华尊者此前同妖祟鏖战,之后妖祟溃败,尊者亦不知所踪……”
秋辞当即就丢下修士,准备自己在战场搜寻。
身后传来薛漓的声音:“秋辞?”
薛漓降至秋辞面前,确定面前来人真的是他,心中有所警惕,同时也有惊讶:“你——”
“我只是来寻师尊。”秋辞冷道。
他这句话无疑是在告诉她,他来此并无宣战之意,薛漓的戒备因此放下了些许,她告诉他实情:“与之前修士所说相差无几,尊者他……在战后不见踪迹。”
其实,她,乃至现场目睹整个事件的人更倾向于一种可能。
沐卿云,已经仙陨了。
薛漓:“战后,我们只见天空白星划破长空,欲要去寻,却见星辰消殒,再搜不到任何灵息。”
白星消殒之兆,意味着仙陨。
秋辞听后,眼底仅存的光芒熄灭,变得黯然。
薛漓以为秋辞会继续找下去,然而令她意外的是,秋辞转瞬离开了现场。
然而秋辞快速离开,让她感觉他似乎并不是在放弃,而是转而去寻找新的办法找到沐卿云。
而事实确实如此。
秋辞迅速回了沉阴界,紧接着找了牧江流。
“你不是上天入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吗?那你告诉我,师尊现在在哪儿?!”
“我没说过我无所不知。”
牧江流感觉秋辞似乎处在崩溃的边缘,果然,在他刚答完这句话,他前襟被秋辞重重地揪了起来,整个身体也被他提起:“他是在找过你之后离开的!你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去处!”
“若是我说,他不想再见你呢?”
“你胡说!”
秋辞将他提起,双目赤红如同滴血。
“信不信由你。”
牧江流笑得坦然:“他若是想让你知道踪迹,又怎会走得悄无声息?窃走你的神器之后,独自一人去战场赴死?”
秋辞闻之双手重颤,牧江流继续,字字戳心入肺:“他选择瞒你,还将你曾经赠他之物退回,很明显,就是告诉你,天涯海角从此再无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