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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雉鸟脱笼卿本异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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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驿站突然走水,且看方向,还是明珠公主住的屋子。

不知是谁先发现的,天刚蒙蒙亮,总之几声厉喊,昏昏沉沉的士兵赶忙赶忙扶好脑袋,听从召令追随火光而去。

然而火势凶猛,便是站在最前的秦琅,也没有勇气冲进去,一观屋内的状况。

秦琅焦急指挥时,一转头,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久不出现的将军司徒锦终于现身。

他面上并不像秦琅那样惶恐,可以说,是镇定得有些过头了。

司徒锦目光里装满火光的光景,边走边道:“这场火来得奇怪,我已经分遣人四散去找,一旦有可疑人影,即刻带回。”

闻言,秦琅一愣:“你是怀疑南燕公主故意纵火,以此脱身?”

司徒锦无言沉默,若是陈黎被找回,结果还算是好的。可若是手下空手而归,不仅是寻不回陈黎的问题,也意味着,有人趁深夜行刺,只怕公主凶多吉少。

扩充人手后,火势渐缓,但显现出的形状已然废墟一片。

秦琅还在指挥,去救屋子西侧覆盖着的一小撮火,一不留神,身旁的司徒锦没了踪影。

他进了屋。秦琅不合时宜的想,还真是迫不及待。

屋内靠近窗子的一侧烧毁了大半,想来火势就是从那边蔓延开来的。

秦琅跟上步伐,在屋内环顾一周,而司徒锦早注意到那两具辨不出身形样貌的尸体。

“这……”秦琅犹疑:“烧成这样,神仙也认不出谁是谁啊?!”

司徒锦蹲在其中一具焦尸面前,他手一指,谨慎摇头:“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秦琅惊讶凝视:“簪子、金簪?”

尸体的头发焦黑,唯独一看上去靓丽的发簪歪歪斜斜插在头后侧。火焰的吞噬下,即便是纯金的簪子,一角似乎也沾了点黑。

“她、她不会是南燕公主吧?”秦琅快哭出声来了。

秦琅只粗略认了簪子一眼,司徒锦似嫌他吵闹,立时起身推开人,语气严肃:“光凭一件首饰,还是不能太早下定论。”

“是、好。”秦琅敷衍点头,欲哭无泪,盘算着皇上如何大发雷霆,此时又该如何收场。

他昨夜怎能睡得那么死呢!

不愧是领导三军的大将军,司徒锦就比他镇定多了。他转向另一具尸体,“还是不对。”

秦琅迷迷瞪瞪的:“哪里不对?”

“你瞧他的颅骨。”司徒锦轻轻拨开尸体粘连的焦炭状皮肉,目光锐利如鹰。

秦琅依言看去,尸体颅骨虽已被熏得漆黑,但眉弓处高高隆起的弧度仍隐约可辨。

“这是成年男性骨骼发育后常有的特征,相比之下,女子眉弓通常较为平缓,不会这般突兀。”司徒锦简要判断,下了定论:“这是个男人。”

秦琅依葫芦画瓢,陪在他身侧,沉思起来:“这南燕公主屋内怎会出现个男人?”

司徒锦不答,秦琅斜眼西瞟,不经意瞅见靠近这具尸体右腿的,先前所看的另一具焦尸。

他怀疑自己是眼花了,那根金簪的珠花之下,好像有点点血痂。

这可是个重大发现!秦琅兴奋地仿佛看见了再现的南燕公主,就要分享给司徒锦。

恰在此时,有一士兵来报:“将军,属下在驿站外的密林找到一具尸体,已经确认,是公主贴身的婢女。”

那个桑桃……

这么一说,秦琅回忆起昨夜种种,灵光一闪,道:“那个叫桑桃的姑娘,昨夜说什么慰劳我们辛苦,大有不灌醉我们不罢休的架势,然后……”

司徒锦前夜独自纵马前行,自然不知这些,他宁拧眉瞪视秦琅,终于有了点发怒的迹象:“然后你就不清醒了?”

秦琅尴尬轻咳一声,眼神示意身侧士兵离退。待人走开,他支支吾吾想解释什么。

司徒锦厉声打断,“那日桑桃摸到馆驿是为了刺杀我,我之后也一五一十告诉你了。你明知她不怀好心,也不做出防备?!”

秦琅眼神闪躲,随行的秀儿与那桑桃姑娘相谈甚欢,可以说是一见如故。碍于妹妹,他也不好表现得太强硬。

怪不得他们都没了知觉!

可要是桑桃下药迷倒他们,为何她会死于非命?

司徒锦站起身,目光一转,落在了两具尸体上。

“假若她是南燕公主,另一具尸体究竟是谁?”秦琅明白他的疑问。

忽然,又有一着铠甲的士兵拱手上前:“将军,听您的命令,属下在公主屋子窗沿那一侧发现了桐油!”

秦琅一拍大腿:“这场大火是故意放的!”

可和那具男尸有关系吗?戴着金簪的尸体会是南燕公主吗?

……

是桑桃。

陈黎不知走了多久,她只觉口干舌燥、筋疲力尽。眺望远处,似能望见崇山峻岭。

她嘴唇已经干裂,边走边想,离开的时候,自己屋子火光冲天,不像有人发现抢救的样子。桑桃说的支开了北临士兵,空出一条逃跑路线,某种意义上,也断了遭遇刺杀时的一条后路。

桑桃亦不信任齐稞。阿稞是父皇选拔训练暗卫中的一员,在陈黎四岁时被他选中,自此跟在她身边保护,成为了暗夜里属于她的影子。

但有父皇置气送她和亲在前,桑桃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她定然对齐稞做了手脚。

才造成两个黑衣人夜入屋子,她一开始东瞧西看没有找到阿稞的结果。

本事与愿违,但若没有那两个刺客,她也不会暗下决心。

陈黎重重闭上双眼,桑桃的好心办坏事,最后还是让她下定了逃离的决心。

可她付出的,是几条生命的代价。

稍有不慎,她也活不成。

陈黎渐渐坚持不住,她合上的眼皮沉重如磐石,好像再也挣脱不开了。

两道身形,渐次轻盈踮在周侧密林的绿树之上,最前的是名女子,她身着一袭藕荷色的劲装,袖口与衣摆处绣着精致的银线花纹,既利落又透着几分俏皮。

女子腰间束着一条深紫色的宽腰带,镶嵌着一块通透的白玉,玉上雕刻着古怪的纹路。一头乌发并未像寻常妇人那般挽起复杂的髻,而是高高束成马尾,几缕发丝不羁地垂落在脸颊两侧,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仿若灵动的柳丝。

她回身嘻嘻笑,对着后面的男人:“莫毒物,你的功力可有所退步哦。”

男人踩着轻功,什么也没说。

蓝采昱重新直视前方,“轰”的一声,□□摔落在地。

好像有谁昏倒在路边。

蓝采昱紧急转移方向,警惕地飞向那边。

被称为“莫毒物”的男子亦步亦趋,随蓝采昱停在了陈黎身边。

前侧,蓝采昱推了推昏倒的女子,看清了陈黎面容。

那张脸是记忆中熟悉的面孔。再往全身一看,她的身上伤痕不少,泥泞和血痕杂糅在一起,差点辨不清人样。

“姐……镜儿?”蓝采昱笑容凝在脸上,反应了片刻,即刻搂住陈黎,惊惶大喊:“莫惊春、莫惊春,快回去,我们快回去!”

她抬手稳妥抱好陈黎,说着就要往回赶。

莫惊春一脸茫然,“你不是说要来探路,到时再劫走司徒锦他们吗?”

“还劫什么!”蓝采昱劈头盖脸骂他:“那些蠢货走也就走了,让他们走,让他们走就是了!”

见她是真急了,莫惊春这才动身,帮忙去扶那昏倒的姑娘。

手抬到一半,却被蓝采昱狠狠一瞪,猛地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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