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维坐在了女人的对面。
女人只在他坐下时缓缓抬眸看了他一眼,其他时间不是在吃就是在喝,似乎根本不在意他会没耐心直接走。
吃好喝完,女人拿起纸巾擦嘴,又从包里掏出口红给唇补了色。
服务生递来账单,她掏出卡,两根手指夹着递过去。
又一个服务生走过来,递给她一个透明打包的袋子。
她接过打包袋和卡,起身说:“走吧。”
顾星维不动:“去哪?”
“你不想见见裴极吗?”
餐桌上接待员和随行人员聊得不亦乐乎,顾星维扶着助理小蔡的椅子,对她小声说:“我有个熟人也在瑞士,现在去看看他,可能比你们晚回酒店,有事打电话。”
顾星维之前经常全国各地玩,去采风,瑞士不知道来过多少趟了,这么大人了不会丢的,小蔡摆摆手,任他去了。
出了餐厅,顾星维坐上一辆白色私家车,后座。
女人缓缓启动车辆,从杂物匣里拿出一张缺角名片,随手往后一挥,名片落在他脚边,她好像完全不在乎这个东西会飞到哪里,力道什么都是看心情。
顾星维倾身捡起,上面只有名字和邮箱。
看到“罗冰真”三个不大不小的特殊字体,通过后视镜打量她。
罗冰真,业务能力顶尖的经纪人,带过的知名人物没几个,但个个都是行业大佬,顾星维全部听过,其中一个就是Yordy。
圈内多少人对她趋之若鹜,但个个都以见不到人告终。
瞧一眼副驾上的打包袋,顾星维转起手中的名片,她这样的人物,做什么事情肯定会走一步看三步,问:“戴思若跟你说了什么?”
罗冰真没一点反应,人人都传顾星维家境优渥,父亲某家房地产集团的老董,但谁也挖不出来是哪个集团。
这样的公子哥,从小到大接触过不少有手腕的人,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她的行事逻辑,在餐厅时估计就被看穿了。
“了解况野多少?”她不答反问。
“网上多少介绍,就了解多少。”
罗冰真随意一笑:“还真是单纯冲着裴极来的。”
“只是套个裴极的个人地址,对况野能有什么威胁?”
“我怎么知道你来了瑞士不会想法设法套况野的地址?”
顾星维:“……”
原来是为了况野。
罗冰真语气散漫:“我不喜欢让自己陷入被动。”
言外之意是故意在餐厅堵他的,顾星维挑眉:“你查我的行程?”
罗冰真淡淡道:“你好像对自己的工作不怎么上心。”
“什么意思?”
“你接的这个代言,合作的摄影师是况野的人。”
几分钟后,白色私家车在一栋两层办公楼门前停下,罗冰真拎起副驾上的打包的菜品:“到了。”
下车前,顾星维去看楼上闪亮的标识,确实是况野工作室。
罗冰真说:“进去之后,想干什么都可以,只一条——”
顾星维接话:“不打听哪个是Yordy。”
罗冰真笑了笑。
“放心。”顾星维说:“我对Yordy没一点兴趣。”
似是很满意这个回答,罗冰真笑声瞬间明亮一分,“走吧。”
两人下车了。
罗冰真倚在车门前点一支细烟,完全是随意惯了的样子,左手拎菜品,右手夹着烟往里走。
烟味不重,但顾星维平时接触不到二手烟,走在她身后,烟雾时不时飘到眼前,被熏得眼睛有点疼。
室内灯光明亮,只有三五个身影,都在忙各自的事情。
两人路过一楼,顾星维打量一遍这家所谓的“艺术家的聚集地”——壁画,摆件,绿植,休息区的家居,办公桌椅,均形状怪异,颜色参差不齐,工位与工位之间有的隔得很远,有的贴得很近,像是凭自己喜好随意挪动的。
一整个杂乱无章,却意外地极其赏心悦目。
踩着木台阶到二楼,路过几盆生长杂乱的红辣椒,二人朝尽头走去。
罗冰真指了指一间独立办公室的木门:“他今天的工作需要一个安静的办公环境。”
顾星维看一眼腕表,“还没忙完?”
“在里面一天了,我也不清楚。”她把打包袋递过来。
顾星维伸手接时,目光无意瞥到了旁边的会议室,微微一怔。
罗冰真目光跟过去,会议室的门没关,白板上写着“顾星维”“歌词”“糜烂”几个大字。
“我写的。”罗冰真面不改色:“下午公关部开会,还没来得及擦。”
“……”顾星维挪动脚步,朝木门走去。
“谈话愉快。”罗冰真夹烟的手摆两下,走了。
感觉不太真实,顾星维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敲门。
“进。”是裴极的声音,一惯的冷淡。
顾星维定定神,拧开门把手,空间不是特别大,装修简洁,里面只有裴极一个人。
他坐在沙发上,神色严谨地在翻开什么东西。
顾星维走进去,仔细打量他,原来在翻未裱的相册。
他把打包袋放到裴极面前,在旁边落座,裴极低头翻着相册,三张里选出一张,抽出,打牌似的扔到桌沿上。
“还有事?”他突然开口问。
顾星维看一眼桌上风格统一的照片,他听乔源说过,裴极的摄影构图和灯光运用的非常厉害,高中时期就吊打无数商业广告摄影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