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进去了。

第三次，她进了厨房，然后拿了两瓶酒出来。

林疏雨：？

宋南伊把酒轻轻放下。

林疏雨：？

宋南伊：“坦白局。”

“什么？”

宋南伊：“我们分开那么多年，彼此都有很多东西不了解，相互都有很多事情不知道。但是有时候我直接问，很多事情你也不肯说。”

林疏雨看着她，在思索着什么。

“不如这样，我们拿秘密换秘密，你说一个我说一个？”

林疏雨看着她手里的酒，“不喝酒也可以说。”

“小乖，你不老实，你会撒谎。”

林疏雨微微一笑：“你喝不过我的。”

“试试？”

宋南伊拿来两个高脚杯，“喝一杯说一件事，轮着来。”

“等等，”林疏雨结开了盘着的腿，扶着宋南伊的手靠近她，“秘密换秘密，不准提问。”

“好。”

宋南伊说着就倒了满满一杯酒仰头喝了下去。

开始了。

“高中毕业回去领书那天我买了一束粉荔枝想送给你，可是等了你一天没能等到你。”

“其实我每一年都会回芜山，我回来过很多次。但是我没敢去见过你。”

“大二的时候，我去过一次九林，我根本不是想去看雪，我是想去找你。然后我在便利店门口遇到了你……然后，然后我还假装不认识你。”

“我大二那年生病了，休过学，休了两年。”

“我换了很多个小号关注你的社交平台。”

“我每次节日都哭得很厉害。”

“我总是神经质地跑到你楼下一坐就是一整夜。”

“我会去每一个你在社交平台提到的地方，吃每一样你在社交平台上发的东西。”

“不是七张，是11张。”

林疏雨愣了一下：“什么？”

宋南伊醉醺醺的，眼神迷离，身子摇摇晃晃的，早忘了林疏雨说的不能提问，她说：“大四那年的车票，不是七张，是11张，我还在手机上买了四张。”

林疏雨蓄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掉落下来。

“其实，你来找我那天，我是要自杀的，我计划过很多次，但是每次到最后一步都放弃了，我总觉得，还是事情没完成……”

宋南伊慢慢趴了下去，林疏雨又说了很多很多，说觉得自己很没用，说自己可能生病了，说自己是个胆小鬼，每次想来见你都放弃了，说很多很多。

宋南伊眼角也有滴眼泪掉了下来。

17岁那年的夏天枝繁叶茂，蝉鸣不止。我不小心迷了眼睛，没能接住随风而来的杨树叶子。17岁那年的夜色黑凉悠长，树影婆娑。我一时之间恍了神，没能抓住她高高扬起的衣角。

浓厚的爱意经过时间的冲刷非但没有消失殆尽，反而沉淀得更加厚重。

所幸，经年之后。那些原本要尘封在岁月里的数不清的情愫终于以这种方式被心爱的人知晓了。

还好，我们只是错过了很多年。

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对面的人不应她了。

林疏雨只能自己喝，她就知道，宋南伊根本喝不过她，她的酒量可是这么多年一点一点练出来的。

她喝着喝着，就安安静静地看着宋南伊。

她的睫毛很长，睡着了还是轻轻颤着，很可爱。林疏雨慢慢靠近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南伊自己起来了，她总有一种很神奇的技能，就是喝醉了之后没有征兆地突然清醒。

宋南伊坐起来，看着趴在桌子上的林疏雨，看了很久。

然后她眼神痴迷，轻声说：“林疏雨，我爱你。”

林疏雨听到这句话慢慢坐起来。

“你也爱我，我知道。”宋南伊说着就轻轻抚上了她的脸，“你看我的眼神，总是柔得不像话，亮亮的眼睛里浸满温柔，晕着说不清的心疼……这样的眼神，我只在很小的时候在我妈妈的眼睛里看到过……”

……

林疏雨静默良久，终于哽咽着说了一句：“伊伊，谢谢你爱我。”

谢谢你，给予我好好活下去的勇气。

……

南方的梅雨季总是下雨，粘湿胶着。

除了去接宋南伊下班，林疏雨几乎不出门。

刚好有一天，她的颜料有几个颜色用完了，她又很想把手头的画作完成，就匆匆忙忙出了门，连伞也没带。

当时没下雨，拿快递的地方不远，就在几百米的地方，林疏雨发现自己忘了带伞，也没回去拿。

天色乌沉沉的，林疏雨想着赶紧拿完快递去接宋南伊下班。

没想到找个快递的时间就下起了大雨。

林疏雨就想着等一会，反正这边的雨总是说来就来，说停就停，没准下一会儿就停了。

雨下了很久也没停，还愈下愈大，林疏雨等得不耐烦了，甚至想冒着大雨冲回去。

这时候她突然看到一个很熟悉的身影朝她走过来。

很多年以前，她也是站在屋檐下躲雨。

很多年以后。

林疏雨还是站在屋檐下躲雨，有一个人撑着伞顶着无边无际的满天细雨向她走来，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

然后，雨停了。

伞移开之后林疏雨看到一张晕满笑意的脸。

她很温柔地说：“小乖，久等啦。”

林疏雨感觉心脏似乎狠狠地震动了一下。

我在世界尽头看见了你，才猛然发觉，原来人生还有好长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