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一分钟,还是一小时?
生命力在丰饶的作用下缓缓涨回,他颇感讽刺地扯了扯嘴角,却丝毫没有调动能量来抑制的力气。
待视野再度恢复时,他看到一张惊慌失措的面庞,那人嘴巴一张一合的在高喊着什么,复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完好无损的洞天充斥着静谧祥和的氛围,虚假的光幕依旧晴空万里,仿若罗浮从未抵达濒临毁灭的境地。
......新的幻觉还是别的什么?
他迟缓地思考着,却又颇感疲惫地闭上双眼。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应行的路,我行尽了。
于是,他刻意放空着自己的思维,如同一具报废的偃偶,将在这无人的角落躺到天荒地老。
然而,或许是先前那人的呼喊起了作用,轻盈而匆忙的脚步声愈发接近。
他在心中叹息一声,身体却已先于思考,凭借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毅力强撑起身。
倘若自己还活着......不能被人发现。
可惜他到底还是高估了这具身体的情况,只一个简单的起身就几乎耗尽了所有恢复的力气。
才堪堪靠墙站稳的功夫,那脚步便已经到了巷口。
像是为了震慑可能存在的罪犯般,来者高声喊道:“何人求救?”
下一秒,脚步顿在原地:“......将军?!”
对方那暖黄色的眼眸中充满着错愕与担忧,那是信任之下自然流露出的神态。
强烈的恐慌骤然升起,如细线般在心头缠绕束缚,以至于【景元】下意识退了一步,厉声道:“停在那里!”
彦卿不由得怔在原地,反应过来后当即召出飞剑,格外警惕地低声问道:“附近有敌人?”
“敌人?”脑海中突兀的响起一道愉悦的声音,“你瞧瞧他在说些什么?你们是敌人哈哈哈哈哈!”
顿了顿,那声音又低沉下来,“哦当然,你们当然是敌人。”
【景元】垂眸遮掩着目光中可能流露出的烦躁。倘若不是有彦卿在,他早就......
察觉到这等过激的思绪,他当即止住,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以平复心绪。
于是那声音又低低地笑了起来,语气中分明多了些蛊惑的意味:“为什么不仔细看看他呢?这是你的爱徒不是吗?”
【景元】无视着脑海中的声音,无论是哪边,他都没有做出回复。
沉默的气氛在小巷中弥漫着,彦卿这才陡然发觉,自己仍在无声的保持着戒备,而戒备的对象......正是自己面前的将军。
这种危机感......彦卿悄然将长剑握紧,“将军,你还好吗?”
......还好吗?只要一想到毁灭的罗浮,断壁残垣,废墟中还有被掩埋的云骑遗体,【景元】就没办法对这个问题做出回复。
可倘若这一切不是自己的幻觉,那这完好无损的洞天便说明自己的确身处另一个罗浮。
——一个什么都未发生的罗浮。
【景元】没忍住低笑一声,连语气中都是难以掩盖的笑意。
他本可以有很多种方式避重就轻的转移话题,可他只是看着彦卿笑道:“很好,当然很好,我从未感觉如此好过。”
那明明是一个与往日别无二致的温和笑容,但彦卿就是莫名觉得那笑意只浮在表面,宛如一碰就碎的薄冰,而在那之下埋藏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
彦卿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这才恍然惊觉自己后背都泛起了阵阵凉意。
不对、这不对......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冒充将军!”彦卿摆好了起手式,却迟迟不敢进攻。比起冒充这种可能,他更怕是有什么东西占据了将军的身体。
62.
就像是游戏玩家的上帝视角,我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每个想法,却控制不了任何行为。
以至于我感觉那是我,却又不是我。在深深代入的同时,又格外的割裂。
这算什么?剧情固定的全息游戏?我有些出神的想着,回过神后才发现,面前的彦卿虽然维持着戒备的姿势,面容却变得模糊不清。
周围的环境也开始扭曲褪色,就连附近的砖块都在一寸寸崩裂。
一团金色的光芒爆发绽放,无声的雷霆在刀锋跃动,斩断无尽的虚假,骤然将我带回现实。
我感觉自己像是真的经历过一场濒死,全身上下都没了力气。可我仍站在原地,没有任何挣扎痕迹,就连手都平稳地搭在景元的掌心中。
——只除了过速的心跳和不自主发颤的指尖。
我下意识抽回手,攥紧放松,来回数次,这才为冰凉的手指找回些许知觉。
宛如梦境般的场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又在眼前不断闪回,与现实交织,甚至就连情绪的共鸣都在胸口激荡往复。
......这什么情况?觉得我太ooc所以给我找了个剧本参考,顺带找找感觉?
那也不至于让景元给我找吧!而且,看景元的样子,他大概是不知情的。
我刚这样想着,就听到景元问道:“如何,有看到什么吗?”
“......你指的是什么?”
药师,呓语,还是后面的梦境?
如果景元知情,那后面的“梦”到底是一个意外,还是由景元所引发,只是他不知道具体内容?
“自然是故人。”如同一个正在为病人治疗的心理医生,景元以闲聊的语气继续说道:“比如符卿,也不知道她如愿坐上将军的位置后感想如何。”
符玄?坠落时的想法瞬间涌上脑海,我下意识回应道:“她死了,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