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掏出口红,对着镜子沿唇线一点点涂满,动作不紧不慢。
丰盈饱满的唇,亦或者是江望川吻过的唇。
郁深问,“你跟他睡过了?”
镜子里的他目光幽暗,接近阴森。叶姝脸上笑容一闪而过,将口红放进包里,“关你什么事。”
他笑得恶劣,毫不掩饰他的占有欲,“那他应该知道我们做过吧?”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以前他好歹也是我兄弟。”郁深抄了抄兜,摸出一根烟点燃,“你让我兄弟当接盘侠,很不地道。”
成心挑这轻贱的话刺她,她压下内心一瞬的刺痛,笑容依旧灿烂。
郁深敛了神色,问道,“你笑什么?”
他唯一讨厌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染指。就算是他亲自扔掉的,照样不允许。
往往蛮不讲理的孩子只会越变越坏。
叶姝缓缓道:“你不也让江如怜接盘了么?”
闻言他眼底闪过丝丝奇异的光晕,叼着烟往她的方向走近,“不错,嘴变毒了。”
一步一步,迫使她退后,直到背靠洗手台边缘。大理石冰冷,贴合她裸露的后腰,滑凉得像条蛇溜过。
她猝不及防,只能仰着头看他。他高高在上,一如大雪里她的当年。
“怎么,”她娇俏的眼睛含着情,“郁先生想跟我在这玩禁忌之恋?”
“禁忌之恋?”
“等我嫁进江家,你也算我的半个妹夫了。”
他笑了一声,很明显的嘲笑,唇上衔的香烟跟着轻微抖动。一截长长的烟灰顺势断裂,掉到了她手上。
白纸一样干净的手背,猝不及防被烫一下,脏了。
“真好啊,叶姝,”感到得意是他作为男人最擅长的事,恩赐般帮她拂去烟灰,力度不轻,“你还是那么天真。”
指腹蹭过的皮肤,闪过一丝灼痛,叶姝咬着牙没吭声。
他继续道:“我都差点怀疑,你是为了我才做江望川的女朋友。”
“郁先生太自恋了,”叶姝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只是嘲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在欲擒故纵吧?”
“那你觉得这招对我有用吗?”
说着挑起她的下巴,尖尖的瓜子脸,弧线流畅。宛若捏着一块温软的玉,每个细节都没有瑕疵。
他的视线往下移,落到纤细白皙的脖颈上。仿佛只要伸手一握,便能掐出水来。
而那领口的细节也若隐若现,唤醒他即将浮现的不能自持。
这样完美的杰作,让江望川捡了也未免太过可惜。
“好马不吃回头草。”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她将脸一偏,脱离掌握。
他神色自若地说:“我可不是什么好马。”
青烟将他的面容缭绕得模糊深沉,叶姝抬手把他唇上的烟拿了下来,顺手扔进垃圾桶。
在他微诧的眼神里,叶姝轻飘地指了指旁边的标记:“这里禁止吸烟。”
他目光寻味地笑道:“你知道扔掉男人才抽一半的烟,意味着什么?”
“什么?”
“意味着你给他机会——”
后半句断在了洗手间外的脚步声中,他没往下继续说,但意味深长的目光已说明一切。
他的口吻像是想吻她似的。
“你很缺钱吗?”他又问。
叶姝沉默片刻,“至少遇到他之前是。”
最爱天鹅变成丑小鸭的落魄戏码,生活不就得掺和点戏剧性。他从前有个梦想就是做导演。
郁深咧嘴一笑,从衬衣里翻出张卡,食指中指夹着递给她,“喏。”
她装作不懂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钱的含义。
“里面有一百万,跟他分手就都归你。”
“然后呢?”
“陪我睡。”
03
孔雀蓝手链放于展台之上,灯光照射得分外剔透。工作人员还在详细讲解它的历史,回音荡在晚宴上空。
成色不错,半个古董,起拍价一千六百万。
叶姝才回来,带着一身寒气。江望川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到她手背上,“手怎么了?”
闻声她低下头去,烟灰的烫伤像条肉粉色毛毛虫咬着手背,她忙将手收了回去。
“不碍事,刚才刮到门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余光瞥到旁边,郁深刚好矮着身子穿过人群落座。
江如怜在旁边小声嘀咕,“怎么一个洗手间去了这么久?”
“有点迷路。”
男人撒谎的时候总是这般应付自如。
04
“三千六百万三次,成交!”
拍下孔雀蓝手链的人是江望川,送给叶姝的时候他向来利落,钱只是一串数字,难得让他眨眼。
江如怜也拍了一幅古画,说是适合挂到郁深跟她的新房里。
几千万的东西,郁深连它的名字都记不住。
散场时他们先走。郁深在一旁鼓掌祝贺,语气带着若有若无的讥讽,“恭喜叶小姐,川哥对你还真是好。”
叶姝回身,疏离地朝他低了低头,“谢谢郁先生,阿川他一向对我很好。”
夜深露重,车开得慢。
江如怜靠在郁深肩膀上闭目养神,“我今天想了想,那块地皮还是给我二表叔吧。正好欠他个人情,日后方便些。”
郁深没有意见,语气宠溺,“家里的事你来决定就好。”
车到别墅,她才发现今天的他格外热情,像只发怒的兽。
一个吻,还有未走进卧室就弃掉的衬衫和领带,迫使她半躺在对称的波斯花纹地毯上,天昏地也暗。
密密麻麻的花纹地毯,有些瞬间,他的眼睛成就了希区柯克式变焦。
焦点中心的脸,渐渐融化成另一幅面孔。
“叫我名字。”
“阿深,阿深——”
话都一字不差。如当年一样,他只会嘴上答应,动作丝毫不停。
真是个卑劣肮脏的小人,他这样想。手上却更加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