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楚斜眼盯着半秃的鸟,手扯着嘴角作吓唬人的装扮,“想不想吃烤鸟肉。”
这鸟从树林里飞来,极为通灵性,见状扑着翅膀闪躲,羽毛哗啦哗啦,头尽量如一小团棉花缩在羽翼里。
诉青双手托着鸟,尽量平缓地将鸟放至到了窗台上,指腹擦了擦它的稚毛,说:“回去,不然它真的会烤了你的。”
呆鸟愤愤点头,眼珠子如人似地瞪着澹楚。
澹楚同样瞪它:“你喜欢生吃还是撒调料?”
呆鸟不吭声,灰溜溜地沿着窗台起飞,那动作是生怕澹楚会跟上。
澹楚手揭下扯起的袖子,覆上了纹路已然清明的摘心咒,说:
“你跟那死鸟关系不错?”
“有一点关系,”诉青合拢上了窗,“它曾是师父饲养的一只灵宠。”
澹楚探问道:“后来姜明中干了什么?把这只灵宠弃养了?”
诉青下巴指了指窗外。
“你没看到它飞起的样子很别扭吗?那是因为它吃多了,把师父的什么仙丹仙草都尝了个遍,最后出于无奈把它放养到这处山林里。”
他还记得,他刚练成功出炉的丹药,一回眸就瞥见这呆鸟吞进了腹中。
澹楚笑而不语,为自己酌了一杯茶,朝诉青的方向敬了敬,说:“要不要来一杯?”
诉青看他茶水里的倒影,说:“如果我没记错,这水是我下山前濯的。”
澹楚方抿一口,茶水噎在腮帮里,他不想当着人面喷出来,只好强迫自己咽了下去,顺带心骂了诉青一句:故意的,不当魂。
诉青意味深长说:“你在骂我?”
“有么?”
“应当是我胡乱猜测的。”
澹楚继续暗骂一句:怎么那么灵敏。
然后在他骂完后,诉青的眼里变了变,说:“背后骂人,很没有礼貌。”
澹楚随即跷了个二郎腿,急了说:“你他妈还带读心术呢?!”
虽然读心术这事,只要动动灵力就能用,可背后骂人,这不地道的事诉青竟也想听,他也明知自己这脾性定会骂他。
简直是,找,罪,受!
天容收敛起了微光,诉青伏在榻旁熄了灯,说:“哦,差点忘了你还没上榻。”
澹楚沉默片刻,说:“不必,我要出去。”
诉青的声已如击玉般冷冷,说:“月黑风高,你出去做贼?”
澹楚的视野只是一大片的漆黑,迫切而又看不清诉青的神情,于是说:“解手。”
“……快去快回。”
澹楚嘟囔了一句,快步掩上了柴门,在门合上那一刻时,他想了想又偷偷取来了诉青的本命剑,云萧剑。
剑感受到了陌生人的气息,顿时金星闪烁。剑身如浮动的金玉,剑气浩然如波涛滚滚。
澹楚一时没握住它,无奈手顺着剑身一直来回抚摸,说:
“等等,我借你有一急,只要这事办成了你的主人不就可以偿愿了?”
话是嘘的,言自也是吹的。
本命剑会认主,一旦被他人使用就会暴走并吞噬了那“不识人”,可云萧剑却只是剑光四射,然后缓缓地收起,安静地如一把木剑待在澹楚的手里。
澹楚挠了挠头。把剑紧握在手里。
如果不是因为真无剑可用了,这也不会又欠诉青人情。但是,有一件事他需要自己确认。
云萧剑气浑身收敛,像是在刻意地检起自己的戾气,稍微思虑下,澹楚轻声对着剑说:
“剑灵通主人性,我会帮他得偿所愿。”
诉青要什么?世间万物所求不过就是三种,一为得天,二为立地,三为传世。他为修仙者,所求所愿也大抵是名剑奇丹,或者说是——入荒延山。
澹楚回神抬步一跃,脚尖迅速一点,立在一间屋檐上,檐角飞翘,好若上扬的眼尾。
他剑抵在横梁上,脚底一转低首看地。
这屋子是他白日时注意到的,每时都有弟子佩剑巡查,却处山峰之间,四窗闭紧。巡查的弟子皆面无表情,似乎是抽了魂的躯壳。
此时,底下正站了一位弟子,青绿色的弟子服饰,从上向下望只能看到他的后头颅。
澹楚低眼打量,忽然觉得惶惑,心有所感地回头,正对着一张人脸,肤色温凉不知,瞳仁黑棕不动,唇绷紧看他。
“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