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一推门，自己想要找的人已经在门外站着了。眯眼看着天上的太阳，发着愣，像是特意来此沐浴阳光一般。

沈瑶只觉得心头蔓延上一抹委屈，看见靠在树边的青衿，又将眼泪收了回去。向前走了几步，酝酿着该如何将一切说出来。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想听那个，小十七？”楚昼率先开口，打破了中间的静默。

“好消息吧。”沈瑶愣了一下，心头卷起了一阵狂风巨浪。清晨，带给她的实在太多了，她怕她经受不住那个坏消息。

“好消息就是我查到了那抹不知名的药粉是什么了。”楚昼停了一下，望向沈瑶的神情中，带了几分不忍。

踌躇再三，还是将话语吐露了出来。

“是忘心，它本是一些修士用来修炼无情道的，昨天的一切，可能只是打破了平衡，引发出了其它药物。”

“功效是什么？”青衿看着楚昼，左右说不到点子，看着沈瑶逐渐沉了下去，心中慢慢有些急躁。

他好像明白这位仙君大早上去找他，拉着他，在这里站了一个时辰却什么都不说是为了什么。

“它会让人忘记自己自己最爱的人，思之，见之，念止便会七窍流血，严重时，会当场毙命。原本研制，就是为了防止动心，后来因为过于歹毒，被列为了禁药。”楚昼说道。

“解法是什么？”沈瑶问道，声音中都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哭腔。

“生离或是死别。”楚昼道。每一个字就像是一击重击，打在了沈瑶的心上，泪水无声地流下，没入衣襟中。

“这真的有用吗？”青衿问道，一开始内心的窃喜在看见那成串的泪珠后，荡然无存。

“不过是害人害己，不真正经历过，又怎会渡的过，你见这些年来，有谁成仙了吗？”楚昼看出青衿的意思，顺着，想要掀开这个令人难过的话题。

“坏消息是什么？”沈瑶问道，看着天上的太阳，明明大得很，可落在身上，却是偏偏没有一点儿温度。

五六月的天，本该时分温暖，可沈瑶只觉得今日比那寒冬腊月，滴水成冰的天还有冷。

十五载以来，她上次这么冷，还是在一片白的灵堂上感受到这摸寒意。从那以后，她便厌恶上了白色。

十年后，这种熟悉的感觉再度袭来，浑身像是没有血液在流动，身体化成了空壳子，被冻成了一模冰雕。

一切，只能远远地看着，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自己最爱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从此，便被无边的孤独与黑暗包围。

“坏消息就是你该走了，我要带他回昆仑，你，记着好好活下去。”楚昼说道。

“我们认识了十年又五个月零六天，他凭什么说忘记就忘记。他说好要陪我一辈子的，骗子。”沈瑶说道。

声音虽小，可在场的两人也都不是一般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片刻的欢愉，不过虚妄，有些事情我也没有料到，也没想到他会中药。人生不如意，本就十之八九，有些事情，不可强求。”楚昼叹了口气，说道。

“你知道什么，有些事情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沈瑶质问道。看着地面，希望一切不是如她所想。

活在别人为她编织的一场幻梦中，她会受不了的。

“我们师徒一场，有话我就直说了，我不瞒你。”楚昼看着四方的天空，说道。

“复原术。”楚昼单手结印，施了个术法。

沈瑶再度睁眼，她已经回到了屋内，屋中一片洁净，地上的碎瓷片也消失了。不该有的痕迹一点儿也没有，唯有君澈嘴角，指尖上的血，落在那丝毫没有血色的脸上了。

“这就是反噬，还只是个开始。”楚昼道，回头看了沈瑶一眼。看着那悲伤的眉眼，顿时有了一点儿不忍，但还是说了下去。

“我本来就是为了他来的，昨天你们都看到了。他不是一般人，君澈，他，该回去了。现在，他不过是在历劫，这是最后一世，他……。”楚昼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他历的是情劫，可这不是话本上的故事吗，为什么？”沈瑶说道。

闷闷的声音，如同土地下埋藏多年的冰，即将断裂，在受不了一点儿刺激。

“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有理由，如果你非要一个理由，那就是，他该归位了。小十七，你不能那么自私，他不是属于你一个人，他有他要走的路。”楚昼道，负手而立，再不去看自己小徒弟的神情了。

“你们历劫现在都这么随便了，人工历劫？”青衿问道。

眼神却是没有离开自己旁边的人，单薄的身子，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一般。

“咳咳。特殊时期，特事特办。”楚昼说道。

“选在这个时期真的是偶然吗？”沈瑶问道。

原本清脆的声音中带上了些哑，每一个字都如同实在泣血，透支着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