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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非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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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音,你我之间,就不必相瞒了罢。”苏觅的声音柔和得像诱哄,“你想查白水河,也循着种种蛛丝马迹怀疑上了安氏,但说到底,死无对证的事,他要想把自己撇清,有的是手段。这可怎么办呢?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叫他自己露出尾巴来呢?”

他笑吟吟地看着她:“那马夫这么多年活得好好的,是谁在暗中保他?他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殿下回京的前夜被杀,又是谁泄露了他的身份?他一个下人,知道的东西有限,当证人也没什么分量,可若是当诱饵,就美味得很了。”

晏泠音顿了顿:“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

她不动气,苏觅反倒怔了一下,好言好语道:“我没说这是殿下的意思,但大理寺……”

“他不会,”晏泠音斩钉截铁,“苏觅,我没有质问你,也请你不要以己度人。我不至于生气,但可能会伤心。”

她前半句听得苏觅又忌恨又恼火,后半句却像瓢凉水兜头浇下。他沉默片刻,忽然正色道:“既如此,还有一种解释。”

晏泠音挑眉看他。

“说来也巧,逐风卫没能拦下那人,却认出了他的身手。我三年前就在查他,没想到他竟一直潜伏在安府。”

晏泠音重复了一遍:“三年前?”

苏觅:“他是夫人的人。”

晏泠音心里一动。这句话信息量不小,意味着安漼之和那位夫人早就开始往来,这些年安氏插手过的朝事,背后很可能有她在推波助澜。略一细想,竟叫人不寒而栗。

“你的意思是,”晏泠音慢慢道,“杀人的未必是安漼之,可能是夫人?但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鸟尽弓藏罢了,”苏觅抬指轻扣着桌案,“棋子用得太久便会出事。殿下不是已经开始调查安氏了吗?夫人不想被牵连,就得早做打算。”

他说得轻描淡写,反倒让晏泠音起了警觉。安家若是倒了,不可能不牵连晏眆,这对晏泠音有利,对其他有野心的人亦是。她坎坷惯了,实在不信天上会掉这样大的馅饼。有那么一瞬,她几乎对苏觅生了疑心。

晏泠音深吸了一口气:“此事还有一个疑点。那一晚若非逐风卫相拦,马夫的尸体原本是要抛入河中的,但人既已死了,何必多此一举?只是为了造成淹死的假象么?京中疫病起得奇怪,明阳河又恰好离金铭寺不远,我怀疑他不是要抛尸,而是要污染水源。可安漼之没有制造疫病的理由,更不可能让贵妃以身涉险,但若这一切的背后是夫人……就解释得通了。”

既能一脚把安家踢开,又能让宛京大乱,确是一条丧心病狂的妙计。晏泠音心里沉甸甸的,被坠得难受。安贵妃或许知道什么——皓如殿里除了她自己和贴身的宫女,竟没有多余的闲人染病,好像早有准备似的,但为了保家人,她不会站出来提供线索。要弄清此事,最好是能抓住那个抛尸的人。

“逐风卫废物了一次,不会再失手第二次。”苏觅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声道,“这些天我一直着他们追查,那人的本名已翻不出来了,只知在江湖上的名号是‘非烟’,还有个诨名‘庆云仙’。他十几年前投奔到安漼之门下,现已是安宅的暗卫首领,有一手绝技‘五毒掌’,能以内力将毒逼入旁人体内,杀人无形。练这种掌法极耗药材,只要盯住京中各大药铺,定能找到他的行踪。”

“那便有劳。”晏泠音沉吟片刻,“若你那里拿了人不好安置,带我的信去找崔含章,让他帮着关押,也免得打草惊蛇。”

“甚好,”苏觅点头道,“不必大理寺动刑审讯,五毒掌只要两日不服药,就会被五毒反噬,正好给崔少卿省点力气。”

晏泠音:“就怕非烟已趁乱出了京。”

“这几日京中戒严,他走不掉。”苏觅说得笃定,“逐风卫也一直在留意各个城门,没发现可疑的人。”

逐风卫……不愧是祸乱幽国上百年的顶尖杀手。晏泠音无声苦笑了一下:“还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我记得你早就劝过我,用江家在漕运上的人脉襄助宋成言。你应该已经有打算了罢?也给我列一点‘证据’,不要太真。”

她已反反复复推演了许久,唯恐哪个环节会出错,但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计划?而晏懿最大的弱点就是疑心深重,不会轻信任何人,又最恨臣子在自己面前作威弄权,万一……晏泠音也只能利用这一点,保下江宋两人的性命。

她的话外之意并不难懂,苏觅却罕见地露出点惊讶。他沉吟片刻,替她拢了拢被他蹭乱的鬓发:“殿下不怕我做手脚?”

做到什么程度能正好让皇帝起疑,又不至于真的把江渊然和宋贤拉下水?这里面分毫也错不得,走岔一步便是死路。他难得被信任一次,正在谨慎地琢磨原因,忽然被晏泠音轻轻往前一揽,有什么东西贴上了他的唇。

苏觅浑身剧烈一颤。

晏泠音低声道:“我没有白子可以赠你,只剩我这条命。苏觅,我的命在你手里。”

她说完便想往后退,却被苏觅按住了后脑勺。他声音有点哑:“殿下这么着急,是因为淑妃吗?”

晏泠音朝他笑了笑,语气很平静:“我这趟为了母妃回来,却总是怕见她,多看一眼都觉锥心……我不能连她都护不住。”

*

第二日的朝会,周筠人虽未至,却送来了一封加急信。信中说那道复闸修在险峻处,十年来有好几次改造和加固,已非其本来面目,除非拆下来比对,很难查出什么。但巧的是,就在他们到达的当夜,有一队流匪来驻闸处闹事,抢走了些钱粮,又误打误撞地炸开了复闸一角。周筠和随行的一位工部老臣验看了里面的构造,绘了详细的图纸,又在一堆令人眼花缭乱的解说后总结了一句:偷工减料,大有隐患。

不知是因为那八个字,还是旁的什么,晏懿动了真火。而安漼之怒气更甚,毕竟修造的款项经过他手,如他所说,是东拼西凑好容易才弄齐的,本该造福一方百姓,动手脚的人简直视天下生民为无物。

事情发酵至此,有心人都能联想到十年前的水厄,原本心向太子的几位朝臣坐不住了,上书请求彻查。江予下落未明暂且不论,当年的建造人员里尚在世的,都被揪出来审问了一番,但也如晏泠音所料,没审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此事还需要旁的推力。但就在这时,魏收给晏泠音递了信,说傅声染了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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