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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 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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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意与凉风一同涌进,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沈惟一竟不知何时衣服也湿了,浑身湿淋淋坐在门口一个人玩石头,再不换衣服不着凉才怪。

沈沛白没好气的丢自己衣服给沈惟一暂用,沈惟一开心的随他进屋,费好大劲也穿不上哥哥衣服,只能光着身子钻进被窝取暖,裹紧被子笑得合不拢嘴。

“还笑。多大了?还淋雨。”

沈沛白手里给沈惟一擦头发的力道大了些,沈惟一随着他的动作摇头晃脑,却不恼,笑盈盈朝他伸手。

“哥抱抱我,我好冷。”

“冷就手伸进去。”

沈沛白把他露出被子的两只手都塞回去,继续擦头发,擦到没法再擦才停下,整理被子把沈惟一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自己再躺下。

决不能再这样放纵了,不然自己千里迢迢离开清州来到北方有何意义?

第二日沈惟一便被请回去,马车早候在大门门口,沈惟一磨磨唧唧不肯走,沈沛白生气了他才上去马车,脑袋趴在小窗一直往沈沛白的方向看。

马车上备了足够银两干粮和水,新衣被子应有尽有,回途除了路远不适,其余都安排得好好的,想是够放心了,沈沛白却感觉心总突突跳。

休息的第一天,很不适应这种清闲,宋锐送他去附近逛逛,熟悉熟悉日后要居住的环境。是该熟悉了,还得找个人代替宋锐职责,他不能叫宋锐一直陪他在这里生活,宋锐得回清州。

淳安重农,附近有大片稻田,今日是个好天气,风一吹,稻田里稻香阵阵,像金色的海浪。

有村民路过,热情的跟沈沛白与宋锐打招呼。许久不见淳朴民风,沈沛白一时竟不知该怎样回应,只能颔首礼貌笑笑,算是回应。

离开熟悉的清州,也失了在生意场上的游刃有余,逢人还得宋锐替他开口介绍。

沈沛白想了想,还是不要出门了,家里的一方宅院已足够散心,正好看看哪里缺什么需要补充。

于是上街采购,又买了小木马和孩童小车回家,放在房间外睹物思人,宋锐问他小木马和小车是否与其他玩具一同送出去,他摇头说不,随后拿出那只布老虎,说是给小虎买的。

小木马晃啊晃,悠哉悠哉,似乎还能听见耳畔童声欢笑。沈惟一小时候还不怎么会走时沈沛白就经常将他放在小木马上骑着玩,小孩子特别喜欢骑木马,咯咯咯笑个不停,晚上也要玩一玩再睡。

后来家里出变故,沈沛白专注力都在庄子,好长时间才闲下来,想起孩子已经好久不像个孩子。他挤出时间陪孩子玩,问:“惟一的小木马和小车呢?今天天气这么好,不想骑着玩吗?”

年幼的孩子专专心心研究兵书,声线还稚嫩着,却透着沉稳成熟说:“大人是不会骑小木马的,我是大人,我不骑。”

以前明明很喜欢。

沈沛白觉得难过,是他的忽视导致孩子被迫长大。他叫人把小木马搬出来,牵沈惟一过去,扶着小孩子爬上去。小木马每晃一下,小孩子就笑一下。沈沛白温柔笑道:“多好玩。惟一不玩的话,小木马会很失落的。”

“那小车岂不是也会很失落?”沈惟一惊讶不已。

沈沛白点头,再叫人把小车搬出去,让沈惟一轮换骑着玩。孩子渐渐释放笑容,回到从前无忧无虑模样,瞧着终于像个孩子。木马玩坏了,沈惟一自己找来小锤子敲敲打打,没修好,一怒之下把小木马拆了。拆了又后悔,这可是哥哥送给他的,怎么能拆呢。可也修不好,找福伯帮忙,勉强拼好一点,不能骑又怎样,那也得好好放着,哥哥送的东西都不能扔。

后来再大些,不需要继续玩骑木马的游戏,也不需要新的木马玩具。

沈沛白回神,眼前新买的小木马已经晃了好一会儿,停下来不动。他伸手碰碰,小木马便再次晃动起来,他仿佛回到沈惟一还是个在摇篮里的小婴儿的时光,那时他也是这样晃着摇篮,小孩子就会睡得很香,梦里也砸吧小嘴笑出声来,而他手臂酸痛也甘之如饴。

宋锐吩咐人弄完前厅来找他,见状问他是不是想回清州,他仍旧摇头,摸着布老虎的脑袋出神。

他忽然问宋锐:“你说时光怎样才能倒流呢?”

想回到过去,想再养一遍沈惟一。

如果真能回到过去,他一定不让阿爹阿娘在他十五岁那年出门,一定不让别人抢走沈惟一,一定在沈惟一情窦初开时请人好生教导,绝不允许沈惟一再去北方边境险些回不来。

宋锐当然不知道时光回溯的办法,宋锐也想回到过去,回到沈夫人为沈沛白挑选玩伴时,勇敢的说自己要当小公子的玩伴。

可如今宋锐也年近半百,回首过去越发觉得天不遂人愿,好人无好报。

宋锐只能劝:“公子往前看吧,您一生没有亲生子嗣不也照样能活,不必非得逼惟一公子要个孩子。”

沈沛白总怀念过去,无非是想念那个哪里也不会去的小孩子,小孩子太小,离不开他,他很眷念那样的依赖与不离分。

长大真不好,小朋友长大了都会离家,归期不定。

“您不妨试着相信一次惟一公子,他不会离开的。”宋锐继续道,“孩子的事强求不得,说不定惟一到了晚年也能找到生活的乐趣,他爱玩,总不会孤独。”

可万一呢……

沈沛白不敢赌。

那时候他已然不在,若惟一过不好,他又怎能甘心。

孤独的感觉太可怕了,不想要惟一孤独。

……

晚上仍旧入睡困难,沈沛白喝了养胃的汤药,一时睡不着,起来摸摸那只布老虎,忽然听见门外异动,像有人摔倒不小心碰倒花盆。

出门一看,本该在回清州途中的沈惟一居然又出现在这里,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捂着自己胳膊,想是脚滑摔倒时擦到那里伤得不轻。

被发现了,沈惟一有些尴尬,摸头笑笑。

睡前沈沛白特意嘱咐关好大门,人生地不熟,防备点好。所以沈惟一怎么进来的?

沈沛白问:“谁给你开的门?”

沈惟一在他面前站定,站直了,乖乖道:“我翻墙进来的,跟做贼一样。”

沈沛白努力忽视沈惟一不时动动似乎很疼的左肩,漠声道:“私闯民宅,你不怕我报官抓你?”

沈惟一立马不动了,模样很是可怜。

沈沛白又问:“到底来做什么?”

“想看看哥。”沈惟一认真道,“如果真要报官,我可以去报,毕竟这边家丁不如清州的多。”

沈沛白无言。

沈惟一凑到跟前,小声问:“哥,报吗?”

沈沛白转身回屋,道:“随便你,我要休息,别吵我。”

“好。”

沈惟一立马跟着进去。

沈沛白停下来,道:“我没允许你进我的房间。”

沈惟一停下,眨了下眼,问:“不能进吗?”

沈沛白道:“不能。”

“哦……”

沈惟一果然听话的不再往前,“那我就在外边待着,哥愿意搭理我了就吱一声,我就会很快进去。”

沈惟一还没吃晚饭,趁这会儿蹲门前摸出干粮嚼嚼,一口咬下去,居然是肉馅的,真好吃,多啃几口。

一整张饼啃完,再啃一张,再喝点水,不饿了,开始揪哥哥房间外□□的枯瓣,一不小心揪多了,开得正好的花瓣也被辣手摧花,很快脚边就铺了不少花瓣,沈惟一担忧把这片花都揪秃,终于停了手,转而捧起地上花瓣堆在一起,蹲地上铺出一个小狗的形状,小声叫了两声“汪汪”。

刚叫完,那堆花瓣就被风带走,盘旋着飞向天空,还怪好看。

临近冬日,淳安的夜晚也冷得慌,尤其起风时,沈惟一没忍住打了个寒颤,抱着自己胳膊在门口坐好,抬头仰望星空,等时间慢慢慢慢流淌。

哥哥给准备的小被都在马车,翻墙实在不好带,他也没想着要带,就这么着吧,万一哥哥就心软叫他进去了呢?

沈惟一等啊等,等啊等,哈欠一个接一个,脑子却很清醒,他拍拍脑袋,试图发出点声音提醒哥哥他还在。

夜深了,他觉得再不开口他哥该睡着了。

他起身轻轻敲敲房门,可怜道:“哥……风好大,有点冷。”

里面没声,哥哥应该是睡着了。沈惟一不再开口,重新顺着门框蹲下,垂头不语。

晚风侵袭,像回到边境的寒冷,漫天大雪下盔甲冻得没法触摸,红缨枪握不紧,行走不便,双脚已失去知觉,将军分给他一口烈酒,嗓子辣得难受,好歹让身体暖和一些,能驾马出行。

那样极端的天气都没哭,嘴唇耳朵冻到开裂也能忍,怎么如今离了边境,还算温柔的晚风也能吹得人眼红?

福伯说哥哥要换地方生活,也没说去哪儿,沈惟一是废了好大劲儿才打听到淳安,半月的路程压缩到一半就到,幸好赶上,怎么能甘心被赶回去呢?

今夜他就是冻死在这里也绝不可能回去。

沈惟一脑袋枕在自己胳膊,偏头看风止时掉落的菊瓣。清州家中也有□□,后山的长廊沿着栏杆种了好大一片,齐齐盛开时满目灿烂,幼时哥哥教他在这种时节摆宴请朋友上门共赏,他是小主人,得学会自己制定宴会计划,包括吃的喝的玩的,他觉得又能吃又能喝又能玩,还能叫上朋友一起,多好。

那会儿哥哥太苦太忙了,整天不见人,只能晚上挤出时间教他做请帖。于是他坐在哥哥怀里,哥哥照旧熬夜处理庄子的事,他也专心做请帖,但他还小,好多字不会写,就画画,画一片菊,旁边一张方桌,方桌上简笔画三两食物,有鸡有鱼有鸭有糖有零嘴,再画一个酒坛子,周围围满小朋友,最后写上宴会时间与邀请人沈惟一的名字。

很快收到回帖,有小人沿着虚线作奔跑状,虚线的尽头是一个大大的屋子,屋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沈家;有识字多一些的,字与画一起上,“我(笑脸)去,带(两个小人手拉手)一起”,意为“我愿意去,带朋友一起”;有让家中大人帮着回帖的,满篇幅的字沈惟一也不认识,等哥哥回来问问哥哥。

各种各样的画表示他们愿意来。

总所知周沈家饭菜比东风楼还美味,小朋友们自然愿意去,沈惟一亲手制作的请帖一发,到时间了朋友们纷纷带着礼物前来,或玩具或零嘴,更有家中贫困的朋友衣兜里塞两颗枣便来了,甚至来的还有不认识的陌生小孩儿,沈惟一来者不拒,特意一大早就穿上新衣服亲自在大门迎客。虽然是过家家,但他也把宴会办得有模有样,这边还在赏花,小朋友们一人一句有关菊的诗句,摇头晃脑认真背诗,那边大鱼大肉已经摆满长桌,鱼肉都是剔了骨才端上桌,美味佳肴数不胜数,全是小孩子爱吃的玩意儿。

然后沈惟一果汁代酒敬朋友,小手一摆,宣布开宴,家里下人也万分配合,没人觉得是过家家,福伯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全程候在一旁,要什么给什么,绝不给他落面。

吃好喝好,就开始玩游戏,捉迷藏藏累了就投壶,投壶投腻了就想去荷塘捞鱼……捞鱼福伯是不许的,小孩子太多了,怕出意外。沈惟一叫福伯走,但福伯总候在一旁不肯离开,就怕他们贪玩过头有危险,说是哥哥安排的,必须守着他不能离开视线。

宴后才听说哥哥小时候也摆过这种宴,但为了尊重哥哥小主人的身份,也为了让小朋友们没有压力玩得开心,所以大人都不在,把长桌宴摆好便离开,只时不时有丫鬟进去送菜添水,没成想丫鬟第三次进去就发现哥哥坐在地上,情绪不是很好,看见丫鬟更是委屈的哭出声来,宴会不欢而散。

想到这里,沈惟一借胳膊抹抹眼睛,难过得厉害。

他们都趁他还没出生,欺负他哥。

而那场宴会都有哪些孩子在欺负他哥,已经没人记得,哥哥更不可能说,沈惟一也不愿提起这种事让哥哥想起不好的回忆。

自己长大后哥哥办过很多次宴,但都是大人,实在不好玩,沈惟一不喜欢,哥哥也不喜欢,但没办法,为了生意不得不周旋。

沈惟一憋屈得紧,再次抹抹眼睛,望着□□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错觉,居然听见一声:“进来。”

像在边境濒死时刻听见的呼声,来自于遥远清州的沈沛白之口,沈惟一以为这是习惯,求若不得就会自我圆满,假装沈沛白还在意。

直到又听见一句:“沈惟一。”

很清晰,很平淡,不是做梦,也不是在边境,是真真实实的哥哥的声音。

沈惟一转头推开房门,脚步踉跄,把晚风关在门外,嘴角扬起笑来,“啊这么晚,哥还没睡啊。”

沈沛白说:“嗯。”

沈惟一也不客气,进屋褪去被风吹凉的外衣,乖巧地躺在沈沛白身边,躺得笔直,指尖捏被子一角盖住肚脐,眼神左右来回移动,悄悄观察沈沛白反应。

“让你进来,没让你上床。”沈沛白说。

闻言沈惟一收回眼珠子,盯着头顶上方缓缓道:“可是我已经上来了,我也想休息啊哥。”

沈沛白没有回答,神情淡淡,看不透在想什么。沈惟一神色落寞下去,面上还保持微笑,静悄悄把盖在肚脐的被子还回去,双手交叠放在肚脐,看着一脸安详,只是眼神像被抛弃一样失落。

下一瞬大半被子被送过来,沈惟一睁着眼,感受身上包裹的温暖,眼泪有些不受控制。

沈沛白说:“敢哭就出去。”

沈惟一慌忙抹着眼睛,让险些掉出来的眼泪全消失,抗议道:“哪里哭了,哥冤枉我——”

还想说些什么,被沈沛白生生打断,“睡觉。”

“好……”沈惟一在心里说,“祝哥好梦。”

……

沈惟一便这么赖下不走,除了沈沛白没人敢说他,反正他哥的屋子就是他的屋子,他哥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他。厨房也属于他,不许别人进,正好这边厨师还没找好,沈沛白吃不惯这边吃食,也懒得说他,他爱做饭便做,做累了就会回清州。

但一个月过去,沈惟一不仅不腻,反而各类菜肴信手拈来,越做越起劲,色香味俱全,从小打起来的底子,现在也没忘。

清州来信,庄子有单需要沈沛白亲自做主,沈惟一离家这么久,所有事都交给大壮,也是把大壮累得够呛,但沈沛白不回他也不回。

沈沛白不得不回去。这一走,新宅很快空下来,以便宜价格卖出,也没有亏很多。

两月不在清州,再归已恍如隔世,连关口都带着陌生。

沈惟一掀开帘子热情地跟外边打招呼,回来很是开心,一路走一路买,尤爱米糕,边走边吃。马车走走停停,终于回到沈家,福伯等候已久,第一眼专注看沈沛白有没有瘦,发现没什么变化才放下心来,说欢迎回家。

魏鸣也从浔州回来,一个人在家里上窜下跳两月,闹得不行,没人能管住他,此番沈沛白回来,也笑眯眯来接,问玩得可好,能否吃习惯,随后惊讶他们好像瘦了。

福伯说:“没有,我瞧着挺好。”

沈惟一自豪道:“有我在,我哥不可能瘦。”

他从小学的就是药膳,想着法儿给他哥补,每一餐都有规定的量必须吃完,怎么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瘦。

福伯夸赞道:“惟一有心了,你在哥哥身边我放心。”

沈沛白看也不看沈惟一半眼,手放在魏鸣后背推魏鸣一同进屋,准备准备要去庄子。

所幸不是大事,很好解决,沈沛白回家早,先给魏鸣检查文章与算术,再查看近两月账本。沈惟一挤开书房的门端着罐子进屋,鸡汤香气浓郁,隐隐还有药香。

沈沛白抬头看一眼,继续低头看账本,问:“回家了怎么还去厨房?”

沈惟一模样笑嘻嘻的,心情很好的样子,说:“是乌骨鸡,下午回来看见,就买了。”

沈惟一边盛汤,边笑道:“当归黄芪麦冬红枣枸杞,香着呢,给魏鸣也留了一份,那小子又不知道野哪儿去了,还没回来。”

沈沛白解释道:“刚给他检查完,修改后找朋友去了。”

魏鸣闹腾,在清州混了一群狐朋狗友,爱玩的年纪捡到坨狗屎都要给朋友分享,沈沛白从淳安带回不少吃的玩的,他当然忍不住找朋友一同分享。

沈惟一伸长脖子也看账本,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他脑仁疼,看一眼就不想再看。移开目光,发现哥哥居然一口鸡汤也不喝。

“哥喝啊,趁热。”

“……”

沈沛白沉默一会儿,才淡淡道:“不想喝。”

沈惟一感觉自己和自己熬的鸡汤一起都被嫌弃,顿时生出几分无措。

“我又让哥不开心了吗?”

这话一出,沈沛白意识到自己又在无缘无故对沈惟一不理不睬。眼眸微颤,账本都看不下去。

“哥,我是要照顾你到老的,你不能这样。”

沈沛白何尝不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对沈惟一不耐心。

他克制自己心底莫名升起的烦躁,喝了鸡汤,逼自己耐心道:“魏鸣该回家了,去找找他在哪儿。”

这种事随便叫谁去都行,他偏叫沈惟一去,把人赶走了,一个人又觉得孤独。

他觉得自己真是烦人,沈惟一在时烦躁,不在又想念,他去找福伯,想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回事,话未出口,先手抖紧张,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算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不问罢了。

天崇来信,大将军要追沈惟一北方边境之功,沈惟一不愿去,沈沛白催他去。

“不去不行吗?”

“不行。”

沈沛白又把沈惟一赶走,却在当晚再次失眠。习惯的味道好难忘掉,香囊香油都不管用,只有沈惟一的味道刻骨铭心,比助眠药更安心。

他大抵是病了,每天在我也还行和自我唾弃之间徘徊。

他再次离开清州,前往虞州,表哥有意在那边拓展渠道,所以他先去看看。

他依旧没告诉沈惟一他要去哪儿,甚至走前特意嘱咐任何人不许暴露他去向,唯一带走的还是那只布老虎。

他给沈惟一挑了一门好亲事只等沈惟一点头答应,他想他不会再回清州,即使沈惟一成亲。

这下沈惟一找不到他了。不会再找到了。

终于失去,彻底失去,他发觉自己坐拥家财万贯实际一无所有。闲下来的感觉太可怕,他不知道怎样消磨剩下的时光,山海遥不可及,远方从来只是想想,剩下的日子好像只能被困在宅院磋磨。

他每天不是庄子就是在家看书,他小时候很喜欢看书的,书里有大海茫茫,有高山巍峨,任何他去不了的地方书里都有描写,他便觉得自己也去过好多地方。

天气转凉,他开始加衣,准备迎接在虞州的第一个冬,他答应过福伯要照顾好自己。

宴后送走宾客,新签订的纸契准备寄往浔州,他也可以暂时歇一歇,在宴请宾客的食肆楼下走一走。天色将晚,路上行人都多了一层朦胧,宋锐建议过桥看一看对面景致,而他顺着宋锐所指的方向抬眸凝望,那灯火辉映的河畔,似有暗影立于桥头等待心上人归来。

醒目耀眼的红鬃烈马安静地立在一旁等候,烈马主人也静默不动,行人走走停停被人海淹没,唯有这一缕红色驻足观望,视线紧盯桥这头的沈沛白不动。

沈沛白抓抓衣衫,本就难以平静的心更显波澜。那是沈惟一吗?那是沈惟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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