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惟一公子撑着伞踉踉跄跄冒雨离家要住客栈,小褚第一时间通知正在休息的福伯。
福伯撑着伞过来,看见一动不动如失了魂般怅然若失无措失意的沈沛白,顿时仿佛回到三十多年前的一个深夜,他照例睡一觉后起来看看自家小公子有没有夜里踢被子,却看见沈沛白坐在床头迷茫无措的抹眼睛,而身前的被子已经湿了好一块儿。
现在他抱不起沈沛白了。
他只能慢慢的蹲在沈沛白面前,安慰道:“陆公子叫人送了灵芝,我叫人炖了灵芝羊肚菌肉汤,可香了,公子喝一碗尝尝?”
沈沛白点了下头,任福伯送他去吃晚饭。
福伯叹息问:“又跟惟一吵架了吗?”
沈沛白轻声道:“没有。”
语气听不出难过,脸上表情也看不出开心,称得上麻木。福伯不放心,终是问出困扰已久的一句话:“沛白最近是怎么了?好像一直在跟惟一闹别扭。”
不止是最近,好长一段时间大家都发现他脾气不对,只是不敢说,他也发觉自己异常,一会儿一个想法,阴晴不定,时常在沈惟一又用讨好的笑面对他时才意识到自己又在发脾气。
其实也犯不上是发脾气,他只对沈惟一那样,在一次又一次给沈惟一相看姑娘结果沈惟一谁都不喜欢时板一板脸,在每一个需要沈惟一陪伴的雨天把人叫过来又推开。
一切真是糟糕透了。
“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怎么了……”他低声喃喃。
再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他独自呆了两天。两天后,顺着沈惟一叫人送回来的地址去请人,他一直在房间等到晚上才等到沈惟一姗姗来迟。
“关门。”他背对着沈惟一道。
沈惟一听话的关好门进去。
沈沛白又说:“灯,点上。 ”
沈惟一点好灯,还懵着,沈沛白已经搂着他后颈,亲了上去。
沈惟一顿时四肢僵硬,一动不敢动,刚恢复光明的双眼轻轻颤了颤。
“哥,我是惟一。”沈惟一乖巧提醒。他觉得这样的哥哥不对劲。
“我清楚。”沈沛白道。他一边生疏地亲人,一边往沈惟一手里塞小盒脂膏。
等沈惟一看清手里东西是什么时,一股无名火猝然点燃,瞬间化被动为主动,将人亲得晕头转向。
衣衫掉落满地,手指湿润光滑,被挑起火的年轻人迫不及待想下一步,又担忧弄伤哥哥而不得不克制,耐心等待。
沈沛白忍着难受说:“再多点。”
沈惟一往里又送了一些。
沈沛白说:“再弄点。”
沈惟一一顿,理智尚且回归:“可是,有催.情成分在。”
沈沛白“嗯”了一声。
沈惟一不再犹豫,整盒用完。
……
沈沛白闷哼一声,进去什么都紧紧包裹,坦然接受。沈惟一终于想起这不对劲,有一瞬的懊恼,哥哥身体一直养不回从前,因而他好久都没碰过哥哥,进来之前都没问问哥哥能不能承受。
“哥,还行吗?”他问。
沈沛白盯着头顶帐子,轻轻道:“快一点。”
这句话简直是要命,沈惟一只觉得全身充血严重,膨胀得厉害,要给出密集可怖的欢愉。沈沛白伸手抱住努力的青年,被迫调整过快的呼吸,一度以为自己无法承受。
然而还不够,沈惟一还是担心弄疼他,在收着劲儿,没有完全深入,沈沛白知道全部会到肚子哪里,沈惟一怕他明日肚子疼,再欢愉也克制自己。
沈沛白道:“去书房。”
忽然的腾空让他喘叫出声,只有紧紧搂住沈惟一脖子才不至于让自己一直往下掉,他总害怕摔倒,要抱紧依靠。
一切就是从书房开始的,青年熟练的找寻与那时的笨拙形成鲜明对比,他不太懂这种事意义何在,却得到欢愉,青年一如既往,不管是青涩的十八岁还是如今,都绞尽脑汁给他快乐,引他疯魔。
他想疯掉。
他已到崩溃边缘,小声哭喘。
青年稍稍停下来,摸一下可能受伤的地方,没有血,继续欢愉。
沈沛白哭道:“让我死……不然……我会走……”
哥哥有史以来第一次主动已经让沈惟一开心的昏了头,这话更是刺激得他找不着北,有些凶狠。
“哥,娶不娶我?”沈惟一恶劣地故意深入,语气似漫不经心,趁人沦陷时循循善诱,“娶不娶我?”
书案摇晃着,边缘的纸张摇摇欲坠,一声爽到极致的闷哼发出,纸张终于落了地,连带着笔架倾倒,散了满地。
怎么不想娶呢?沈沛白想。
沈惟一,原本就是他一手养大的童养夫。
娶了就能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会有分离;娶了就可以不再孤独,心有归属;娶了就有人常伴身旁,不必挽留也不会离开。
“娶我。”见他不回答,沈惟一更紧地抱住他,肌肤紧密贴合,自顾自念叨,每说一遍,就要恶意让底下人颤抖,如愿听见一声呻.吟,算是回答。
沈惟一说:“娶我。”
沈沛白迷蒙着眼,想说“好”。
沈惟一强调:“娶我。”
好。沈沛白在心里说。
锁好的书房密不透风,沈惟一温柔的舔遍沈沛白全身,从嗓子挤出暗哑的一声:“娶我。”
好。
沈惟一深深亲吻,要把人揉进身体里,骨血相融,密不可分。
“娶我。”
好。
沈惟一求了多少遍,沈沛白就在心里回答了多少遍。
空气粘腻到让人喘不过气来,沈惟一不时低头亲吻沈沛白身体的每一处,在唇齿间辗转过,餍足后仁慈松口,回到不肯主动泄出一丝呻.吟的唇。
“哥的发丝好软。”沈惟一撩起几缕发丝把玩,缠在指尖,放至鼻息闭眼细闻,“哥长发原本香香的。”
现在有几缕多了一点味道,被沈惟一弄脏了。
“哥,生气吗?”沈惟一故意问。
沈沛白也发觉自己头发被弄脏,颤声道:“不气……”
疾风骤雨轰然而来,喘声都变得断断续续,沈惟一心抱不甘不肯放手,力道之大,速度之快,大有不死不休的意味,把人逼到眼尾直流泪,浑身战栗说不出话,随着动作不断往前耸去,身体不由自己做主。
沈沛白搂住沈惟一脖颈,随着动作无意识按着沈惟一倒下,沈惟一如他愿般带着他往后倒去,在耳畔软语。
“深一些会更舒服吗?”
沈沛白闷哼着往上躲,很不适应,但崩溃点头。他知道先前沈惟一总担心会伤到他,所以一直收着劲。他不要沈惟一忍着,要给沈惟一放纵。
此时沈惟一本是蓄意调侃想看他脸红,没成想得了这种回应,像得了奖励,结实的身体不再隐忍,次次拼尽全力。
沈沛白颤抖着手摸向自己肚子,那里很明显地不再平坦,沈惟一停止亲吻,动作慢下来,哑声问:“哥,不舒服吗?”
坏东西一下一下还在缓慢动着,沈沛白几乎可以想象到表皮上根根青筋是如何暴起,是只有他见过的狰狞模样,他还是很不适应,但他另一只手揽着沈惟一脖子往下压,主动亲吻上去,哑着声说:“是互动。”
失控了。
喘息声都带着模糊的求饶。
枕头早已失了去向,一个在地上,一个在腰下,心燥的情欲一番高过一番,身体的痕迹越发明显,要刻骨记住彼此形状,烙下烙印,里里外外不放过,从身到心染上凌乱欲味,不分彼此。
“惟一……”
“沈惟一……”
沈沛白声声叫着,声音黏黏糊糊,像是不舍。害怕与疯狂交织,既想与你长长久久,也怕突然离别。
他只能将自己的身体当作祭品一般,献给意中人。
“惟一……”
“哥……”
沈沛白不是很清醒了,但他学着青年吻他的模样去吻青年,吻嫣红的唇,吻满身伤疤,不敢睁眼看的地方都有柔软唇瓣替他吻过,代为安抚。
一夜荒唐,梦里混乱。
沈沛白晕得早,醒得也早,天还未亮,睁眼发现自己被人抱得很紧,身上清清爽爽已经清理干净,被褥全都换新,房间整洁,脏衣都收拾在一起等待天亮去洗,不难想到是他晕后沈惟一所收拾。
轻轻离开枕着的胳膊,腰痛到难以行动,最后看一眼住了三十多年的房间,沈沛白唯一带走的,也只有一只上了年头的布老虎。
马车悄无声息离开,恣宁街还没上人,有些冷清。宋锐的声音从帘外传来,提醒他坐稳。
“公子,咱少说也得有半月才能到,您别撑着,先休息,到了我叫您。”
马车休息不好,沈沛白认床,客栈也没怎么闭眼,一路昏昏欲睡,分不清昼夜。
第七日清晨苏醒,马车外有鸟鸣风声,他们已然到达北方淳安。
“公子,到淳安了。”
拨开帘子外望,烟云杳霭,他到的北方,与清州无异。
淳安春不败,即使冬至将近也有桃花罕见盛开。沈沛白在桃树下看着从清州带来的那只布老虎发呆,新购置的宅院比不上清州富有,却也不算小,采买费了不少银子,宋锐说带他出去散心,本是为买生活所需,但上了集市,沈沛白买的全是小孩子的玩具。
小风车,鱼头灯,小木马,不倒翁,蹴鞠,小鱼泥塑……
以及大大小小数十个布老虎。
回家才发现买了一堆不需要的玩具,恍惚中问宋锐:“怎么不提醒我买这些没用……”
宋锐拨弄两下玩具,笑道:“看公子挑选很认真,就没提醒。”
挑选认真有什么用,他要送玩具的人,已经长大了。
若是光阴能往回流转便好了,那时他还有完整的家,有最爱他的父母,和一个不会离开他的小孩子。
长大真不好,大人需要考虑的事太多,不能像小孩子一样任性,被逼着做出最理智的选择。
长大真遗憾。
“收起来吧,施粥日送给小朋友玩。”沈沛白道。
简单吩咐好其他,用过午膳,他躺在新房间休息,连日疲惫也无法挡住在陌生地方无法入睡的焦虑,需得服下助眠汤药才能安然入睡。
几乎才消停一下午,原以为醒来会有新的开始,沈沛白迷迷糊糊察觉到屋里有第二人在,睁眼就看见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正守在床头看他。
好像梦啊。
棱角分明的脸庞,紧抿的唇,坚硬的眼神,一双大眼睛满是愤怒与委屈,还不得不控制呼吸以免吵醒梦中的他,连握住他手的手都不敢使劲,只小心触碰。
“惟一……”
沈沛白轻声唤着,抬手想要触摸那脸庞,沈惟一俯身压下,吻住日思夜想的唇。
太难捱了,这种患得患失的日子,总让人不安,沈沛白没有拒绝,唇间熟悉的气息宛如安神的药,沈惟一的味道,好难忘记。
亲够了,沈惟一才记起该生他的气。
“沈懿。”沈惟一抓住他的手,恶狠狠道,“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离开。”
沈沛白没有说话。
“离家出走,你怎么敢!”
底下人微微敞开的衣襟露出一片青青紫紫,沈惟一继续咬牙道:“我弄的痕迹都还没消,你就想玩消失,你要始乱终弃吗?”
难怪那晚哥哥居然主动,沈惟一被那幸福冲昏了头,一晚难眠,时不时就得低头亲一下哥哥额头,觉得那样好幸福,直到好晚好晚才想起入睡,再睁眼就只剩孤身一人,这怎么行?这肯定不行。
“早知是要分离的最后甜头,我才不会碰你,我要把你绑起来哪里都不许去,或是在我的身边寸步不离。”
沈沛白嘴唇被亲得红,静静望着没大没小直呼他姓名的沈惟一,那双眼眸有太多话想说,有太多话说不出口。
沈惟一也目光湿润,疲惫中透着委屈,把头埋在沈沛白胸膛,如离家太久的人终回故乡找到依靠,眷恋不舍。
“哥,不能不要我啊。”
沈沛白摸摸青年脑袋,安抚炸毛小兽一般,很快便让人平静下来。沈沛白一句话不说,湿透的长睫足以表达他的情绪。
离别真是难以告别,他说不出告别,只能悄悄走掉,可如今再见,居然有久别重逢的雀跃,像彻底消失在生命里的人失而复得重新回来,他应该珍惜。
这般安静许久,沈沛白才问:“饿不饿?”
怀中青年道:“饿。”
新购置宅院还没来得及找厨师,宋锐亲自下的厨,三人一同用饭,晚饭后淳安开始下雨,无法出门。
沈沛白第一次来到这么远的地方,要在陌生的环境开启新生活实属不易,他心中清楚这里并不适合度过晚年,可清州回忆浓厚越待着就越是痛苦,他也没法忍受自己继续留下耽误沈惟一。
这种想法很早以前便有了,他觉得他该离开清州看看其他地方的风景,他以为离开清州就能忘记,他要来的北方谁也没告诉,但还是被沈惟一找到。
新宅房间挺多,不至于住不下一个沈惟一,沈沛白选了离自己最远的房间给沈惟一歇脚,叮嘱沈惟一歇一晚便回。
月色被浓云掩盖,沈沛白静坐屋檐下看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陌生的雨,但最远房间住着最熟悉最放心不下的人,宋锐几番问他要不要过去看看,他都脱口而出不必,然后,一个人踌躇。
夜灯已经灭差不多,新招下人都已休息,仍有人点灯前来,沈沛白回头,就看见高大身影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离自己越来越近。
那人来到自己身边停下,熄灯,在台阶上坐好,问:“哥,还不睡吗?”
沈沛白道:“等雨停。”
手中碟子装有精美糕点,沈沛白顺手递给沈惟一,问:“你呢?怎么又出来了?”
沈惟一接过糕点,歪头乖巧一笑。
“陪你等雨停。”
雨到后半夜也没个停的意思,沈惟一安安静静吃着糕点,宛若回到小时候那般坐在门前等哥哥回家,饿了就自己吃糕点,哥哥在家时也总会给他备上吃的,就怕他晚上饿。
正想着,胳膊被人碰了一下,沈惟一偏头,看见哥哥把膝上的小被递给他,要他垫在屁股底下。
地上确实有些凉,沈惟一端着糕点站起来,等沈沛白把台阶垫好再坐下,继续吃糕点。
很快糕点被吃个精光,地面有细小碎屑,沈惟一取扫帚扫净,重新坐回原位。
沈沛白道:“吃饱了便回去休息,关好门窗,盖好被,别着凉。”
沈惟一再次歪头,默不作声,心思很明显了,沈沛白却不理会,自顾回屋闭门,只叮嘱道:“明日多睡会儿,早饭给你备着,睡好了再吃,吃完会有人送你回清州。”
“我不回。”沈惟一去扒门,着急想进屋,“这里太陌生了,我害怕,得跟哥一起睡。”
沈沛白力道比不上沈惟一,索性开着房门,但认真道:“不许进我房间。”
看样子强闯会惹哥哥生气,沈惟一不得不妥协,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口,等着哥哥反悔。
沈沛白宽衣解带,盖被子,闭眼,一点也不反悔。
沈惟一揉揉自己脑袋,落寞地蹲在门口,抱着小被发呆。不多时风起,他默默伸手关上房门,继续坐在门口,有些赌气。
雨势渐缓,视线里不远处的平地有一颗不大不小刚好能把玩的小石头,沈惟一气消了,冲进雨里把石头捡回,冲干净擦干,借夜灯打量,时不时在地面敲击几下,继续细看。
“砰。砰。”
沈惟一眉眼孤寂的坐在门外,握着捡来的石头轻轻敲击竹筒,想要屋里的人如小时候玩捉迷藏般听见声音来寻,而他会在被找到的瞬间开心站起,张开双臂说:“哥哥!你找到我啦!”
“砰。砰。”
这声音实在吵闹,沈沛白本就睡不着,听这声音更是心烦,他深知沈惟一从小就是小孩子心性,惯不得,越这样就越应该无视,否则沈惟一会觉得这样能拿捏他,下次还会重复。
可门外的人毫无防备重重打了个喷嚏,沈沛白睁眼,稍作犹豫,最终还是起来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