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托付孩子,带沈沛白在中都转悠。
“听说这条街的东西都很好吃,但我没银子,也怕来了这边被掌柜的认出,所以从来不来。”沈惟一挨家挨户介绍这边的商铺,都是十六岁离家的经历,“这条巷子过去就是状元街,可多卖状元饼的了,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走走停停,行至一家粮铺,沈惟一语气难掩激动,“我在这家搬过粮食,老板很好,看我身无分文年纪小,给我的薪酬比其他人多一文钱。”
沈沛白点点头。
沈惟一说着,把沈沛白往里推,热情地跟老板打招呼:“李叔,还记得我吗?”
店里人少,李叔闻声抬头,沈惟一扬起笑脸,自报家门:“我是沈惟一啊。”
“惟一来了?”李叔先是难以置信,而后是震惊,目光下移看见沈沛白,稍显疑惑,“哟,这是……”
“我哥。”沈惟一笑道。
沈沛白颔首,客气礼貌地笑笑。
李叔早知晓沈惟一有个哥哥,今日终于见着,忙把人往屋里迎,“哟,惟一哥哥,快请进快请进,正好快到饭点,老婆子张罗了几个小菜,不嫌弃一起吃吃。”
李婶厨艺很好,但沈惟一他们赶时间,还得去看看自家店铺,然后回去清州,只能拒绝好意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就带我哥在附近转转,等会儿就回清州了,李叔替我向婶婶问个好!”
人都往外走了,李叔追出来,挽留道:“惟一哥哥刚来中都吧?多玩几天呀。”
沈惟一回头招手告别:“下次啊李叔,下次来肯定吃饭,祝李叔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走出去老远,沈沛白忽然轻笑出声。
沈惟一听见了,也霎时绽放笑容,声音都带着甜意,问:“哥笑什么?”
“笑你嘴甜。”沈沛白道。
“那是。”沈惟一就有些得意,“我这张嘴跟着我可不亏,我给它吃肉,它给我哄人,我俩配合得好着呢。”
去看看自家店铺,再祭拜沈惟一阿娘,匆匆赶回清州。沈沛白好说歹说,终于把表哥劝回浔州,前提是陪自己过完三十六岁生辰。
与沈沛白有关的任何事物,没人能比沈惟一更上心,从家里除尘各个角落都不放过,到餐宴菜肴一再琢磨,亲自下厨煮长寿面,还精心雕刻福寿安康字样,没人比他更希望哥哥健康长寿。
过了三十六,许是大多事物都分配出去,沈沛白不用早出晚归劳累,身体居然好上不少,夜里少咳嗽,睡得也不错。
至此,魏子煜终于放下心来,不用隔三差五就借看魏鸣为由带着一家老小过来看他,也不用偷摸一个人为他担心落泪。
沈沛白也觉得好,三五月过去,他还活着。
天开始变凉,魏鸣和沈惟一都不许他出门,日常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被冷风吹着。陆靖辰来找他,东一句“这桌上茶盏真好看”,西一句“这茶水真好喝”,犹犹豫豫,半天讲不出请求。
沈沛白看出青年心事,遣走下人,细心道:“辰辰有话但说无妨,这里只有我和你,不必顾忌。”
陆靖辰这才不好意思道:“沛白哥哥,我遇到了麻烦,你能随我去南渡看看、帮帮我吗?”
南渡在临溪以南,常年雨水充沛,阳光充足,有一鹿山,以珍稀药材有名,陆靖辰去过两次,都遗憾而归。
“我没办法了,现在急需鹿山一批药材,想来做生意大差不差都一样,这才求沛白哥哥帮忙。”
其实做生意之间的区别大了去了,只是因为找沈沛白帮忙的人是陆靖辰,他即使不懂,总还是得去。
沈沛白是偷偷去的,南渡不算近,近来多雨,沈惟一不会同意他去。
因此当忙碌了一整天的沈惟一回家期待与哥哥和魏鸣共进晚餐结果只得到一句“已随辰辰去往南渡”的字条时,感觉自己被抛弃,天都要塌了,毫不犹豫追了去。
南渡地小,靠鹿山致富,生意难得,沈沛白陪陆靖辰几经周折,终于见到鹿山主人。可惜鹿山主人仍有顾虑,还得考虑几日。
沈沛白不得不陪陆靖辰在南渡住下。
天黑时南渡下起了雨,在陌生的地方,看着淋漓的雨,沈沛白不由自主想到一些不算美好的往事。
伸出去的手指在碰到雨水时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收回。
他果然还是忘不了。
客栈窗柩精美,隔着窗听雨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只能如此了,大家都回各自房间休息,他行动不便无法下楼,只能在这里听雨。
雨将歇时月色重映,身后的房门也被人推开,沈沛白缓缓回头,得见被雨淋得狼狈不堪的沈惟一。
真巧,沈惟一来了,雨就停了。
“哥怎么不跟我商量就来了鹿山,药都没带。”沈惟一说话呼吸有些喘,小心翼翼从一直护着的衣襟内拿出李大夫开的方子,“这药不能停,是补身体的,哥总不见好,我只能追来喂药。”
沈沛白就笑,招招手,沈惟一立马跑过去。
这么离不开他,他死了后沈惟一该怎么办……
沈惟一发梢一直在往下淌水,擦不净似的,沈沛白干脆丢了巾帕,叫沈惟一去沐浴换衣。
让去就去,让换衣服就换,沈沛白隐隐知晓青年这般乖顺的原因,无外乎是觉得自己来南渡没有带他,害怕离别,怕被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