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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命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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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时画,想见你阿娘么?想见阿乐么?想想她们,你若是走了,她们怎么办,阿乐怎么办,你不可以这么残忍。”

“我还有很多话没告诉你。为了你的家人,为了我,撑住好不好。我知道你疼,我知道你很痛苦,可是……我得救你,我一定能救你,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再等等我……”

他是那么喜欢她,那么喜欢。

从第一眼见到她时,他就喜欢上了她,满心满眼都是她。

八年,整整八年,他将她放在心底八年。

他曾经以为自己放下了她,在她失踪的那五年里,于晏白在旁人的七嘴八舌里,想当然的以为郑时画早已嫁做新人妇,在家相夫教子,再无相见的可能。

后来,他在祖母的痛心疾首里,在阿娘的逼迫与跪求劝说下终于妥协了,娶了别的世家女子。

对于那个女子,他没什么不满,他待她不错,给了她作为正妻该有的一切,只是于晏白的心里没有她。

他想,两人自此相敬如宾也好,他会按照阿娘的期望去生活,去完成作为于氏子孙的职责。他将自己的心关了起来,没再让任何人进去过,心如止水的努力经营自己的小家,去作一个合格的夫君,将原来不可一世的于晏白给抹杀掉了。

可后来,那个女子居然背叛了他,与人苟且,甚至有了孩子。

于晏白是气愤的,愤怒的,悲伤的。

他不明白,为何没有人愿意真心待他,他已经掐死了自己的欲望,背叛了自己真正的欲念,背叛了年少的自己,满足了所有人的要求,可为何生活还是不愿意善待他。

那段时日,他为了和离,和自家人闹,和女子的娘家人周旋,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精疲力竭。为了所谓的面子和体面,亲人家人都在劝他,忍下这口气,认下这个孩子,养在府中,从此不将那对母子放在心上,随意发落即可。

即可。

真是可笑。

原来没有人在意他的心情,只在意家族的面子和里子。

对于那个女子,好像他不爱,就不会受到伤害。他不爱,可却从未想过背叛,他将就了婚姻,却从未敷衍过职责,他也曾付出了情爱之外的心意。如今,他的将就,成为别人拿捏的理由。

他不愿成家时,她们拿命相逼,逼他将就。他想和离,她们还是苦口婆心,逼他将就。

将就娶,将就过。

于晏白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每个人都想摆布他。

在看透了肮脏无情的人性之后,他一夜之间成长,也一夜之间沧桑。

于晏白想过出家,可是佛门没有接纳他,说他红尘未尽。

红尘啊……

他哪里还有红尘。

惊艳过年少,牵动他心弦的人,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了生命里。

付出过责任,努力去做一个有担当的人,结果遇人不淑,被人唾弃的体无完肤。

呵……

他哪里还有红尘。

红尘没有他。

那时的他已无欲无求,如同槁木死灰一般,行尸走肉的熬过了多年。

直到再次遇见郑时画,于晏白才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她,他仍有欲,仍有念。她的命,她的人,就是他活着的盼头,所以她不能就这么撒手,不能就这么离开。

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告诉她,她怎么可以死。

可郑时画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已经回应不动他了。她只是揪着他的衣袖,无力的哽咽着:“我怕是见不到她们了…于晏白,你已经尽力了……我可能回不去了……咳咳咳……”

郑时画又呕出了一大口血,身子抽搐着,手无意识地死死掐着于晏白的手臂。

感受到于晏白带着粗茧的手掌抚上脸庞,郑时画忍不住难过:“于晏白,对不起,对不起……”

“我好疼,好累,我没力气等……等你……等你的药了……于晏白……”

郑时画意识越飘越远,已经没有了张口的力气。她好像坠入了一个黑沉沉无比静谧的无底洞,什么也抓不住,没有人能救她。

她还有些话没来得及说完,可惜,没机会了。

郑时画还想告诉于晏白,他笑起来很好看,以后要多笑笑,不要再那么忧郁,那么哀愁,她很怀念从前那个笑起来风华正茂、一身轻快热爱生命的于晏白。

可是没机会了啊。

于晏白浑身一冷,他好像忘记了呼吸。

他很用力、很用力地抱紧郑时画,却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怀里的人抽搐渐渐平静下来,再没有任何声音,他不知道她是睡着了,还是疼晕了,还是抛弃他走了。

他不敢确认,只是死死地吻着郑时画的额头,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抱紧,仿佛要彻底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可怀里的身子越来越冰冷,他将脸贴在她脸上,沙哑颤抖道:

“时画,你是我的命,你知不知道?”

“你说我过的不快乐,我的快乐喜悦都在你身上,你陪着我,我就能好起来,你听到了么?我心悦你很久了……”

“如果老天爷一定要带你走,我去陪你好不好,你等我,我很快就去找你。”

“等不到药,那你就等我这个人,可好?无论在哪儿,我们在一起,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再失去你。”

“……”郑时画不出声。

狄武端着汤药快步跑进来的时候,碰巧将主子这句万念俱灰的话听了进去。他看着郑姑娘面无血色地躺在主子怀里,一动不动,像一朵枯萎在地的玫瑰。

于晏白满脸悲恸,身子不停抽动着,狄武听见,一阵阵呜咽声正从于晏白紧咬的牙关中断断续续溢出来。

来……来晚了么?

没得救了么?

郑姑娘没了…么?

那他家五爷该怎么办?

狄武面如死灰,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打在了他身上,他惊惧在原地,视线模糊一片。

-

局部的幻界被破除,坑洞豁然显现,一阵冷风从脸上吹过,郑乐熙闻到了梅花淡淡的香气。

她一脸好奇,无意识想走上前去瞧个仔细,吴殷眼疾手快扯住了她,一个闪身就站到了她面前,将她护在身后。

“小心。”

郑乐熙不由呼吸一紧,只听“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狠狠踹开,等她反应过来时,一团浓重的黑气从坑洞中涌了出来,伴随无数细碎的山石射出。等她再睁开眼时,那布偶已经定定地悬在半空中,死死地瞪着他们。

明明是个死物,明明是一针一线缝上去的五官,此刻却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压迫感,那双针线缝制的双眼,像是活的,阴鹜渗人。

裴行俭唇角噙起一抹冷笑,语气森冷:“张四妹,你可让我好找。”

女妖冷不丁听到自己过往的名字,情绪倏忽激动起来。又因藏身地被人挖了出来,没能完成师父的嘱托,恐计划生变,一时心中怒气滔滔。

转瞬间,地动屋摇,枯叶残血灰土被卷到了空气中,像一个巨型旋涡,力道之大,几欲要将天地间的人与物都吸卷进去。

郑乐熙心惊肉跳,双脚已被迫离地,被旋风吹起一个劲儿地向后扯去,差点就要被吞没,幸而吴殷和冬安齐齐用力拽住了她。腰间忽然多了一道绳索状的东西,她来不及低头看去,就听到吴殷喊道:

“阿乐,别怕。把眼睛闭上,小心碎石和灰土入眸。”

裴行俭眸光一沉,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人已持剑跃至空中,直捣布偶而去。古叔带着人从四面八方冒出来,顶着漩涡风潮,手脚利落地往地上拍了几张符,众人随即快速散开布起阵法。

到处都是风沙异物,郑乐熙再不敢睁开眼,心砰砰直跳,她听到四周开始响起了木鱼和阵阵诵经的声音,又有相互击打、利剑挥刺“哐当”的声音,和类似电闪雷鸣击打爆裂的声响。她整个人漂浮在空中,头朝下,双脚被某股力道拉扯着往身后的高空悬去,早已头晕目眩,几欲作呕。

然而没过一会儿,诵经声越来越响,七星剑入位,“噔”的一声,银光乍现,朝四处弹开,那激烈旋涡顿时被冲破,阴风终于停了下来。

须臾间,郑乐熙感到一阵失重,整个身子毫无预警般又直直往下坠落,眼见就要砸向地面时,冬安扑了过来稳稳接住了她,然而他冲的太猛太快,身形不稳,两人很快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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