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沿路旁,夜色浸染里,高高挺拔的棕榈树与昏暗的路灯交织。
带着黑色兜帽的人手里拎着啤酒,他蹙眉看着手里的手机,上面信息通知显示来源于西徐。
身形高挑的男人顺着脖颈将束缚着的吊坠拿出来。
隐形的按钮键按了许久没有感知。
他指尖随意拨弄着通讯录,通讯录上面的人很少,也很好找。
数万多公里相隔的两个滨临海岸的城市。
“喂?”
隔着无线电的通话,少年的嗓音一时有些失真。
婺源愣了愣,他问,“是我…西徐说你手钏磕坏了。”
那边人也愣住。
“嗯…我今天。”
婺源感觉他要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说,被突兀的打断。
那边又传来一道相较于幸村略显低沉的声线,在说什么“油漆稀释剂”,手机像是被搁置了一样。
婺源顿了顿,他手里挑着的玻璃啤酒瓶随着他的动作发出闷响。男人步子阔开,公路边的围栏建筑拦不住他,他单手撑了过去。
沿着坡形状往海岸线走。
婺源听了一会儿他们那边的谈话。
那边另一个人的声线有些耳熟,好像听过,在那人说到“你现在半边红半边蓝也挺好的”的时候,婺源才轻声打断他们的对话。
“被泼漆了?”
刚才迹部进去洗了个澡的瞬间,管家那边送了个柱形玻璃瓶过来,里面装的是油,管家在外面嘱咐了两句,迹部点了点头。
他身上穿着浴袍,趿着拖鞋,手里拿着那个小瓶子解释道,“管家说不用油漆稀释剂,用这个。”
幸村刚要抬手接过来。
迹部随意打开挖了一点,往他头发上抹,不知道是什么油,又带着些许雪松木混着柑橘的味道。
他在他头发上搓了搓,红色的油漆被溶解,迹部笑,“你现在半边红半边蓝也挺好的。”
迹部还要接着说什么。
就看见幸村随意搁置在桌子上的手机发出声响。
“被泼漆了?”
幸村才反应过来,他探手拿过来手机,迹部眯了眯眸子,总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嗯…喷彩绘的时候弄头发上了。”幸村解释道。
“手钏踩滑板时摔碎的。”
“嗯。”
那边随意应答了一声,幸村听见了开瓶盖的声音,带着些许闷响,然后有玻璃瓶碰撞石壁的声音。
那边又不说话了。
幸村垂眸,他问,“您那边有事吗,我先挂…”
“美国加州的风景很好。”
婺源说,“你要过来吗?”
似乎有风在呼啸,波浪击打石礁,幸村想,这人可能在海岸旁。
然后问他——你要过来吗?
幸村笑了笑,“墨尔本这边风景也很好。”
幸村想着什么,脸侧猝不及防的泛起凉意,他抬眸,就看见大少爷拿着手里的膏状物往他脸上抹。
看见他抬头,迹部还有些不明所以的挑眉。
“我自己弄。”
说着,他抬手要接过来迹部手里的玻璃小瓶,幸村笑,“你不看文件了啊。”
迹部奇怪看他,“我都弄一半了。”
“管家说冲洗掉就行了。”
“好…”
婺源像是想起来什么,他随意盘腿坐着,撑着下巴看手里的手机,风吹拂掉他的帽子,青木灰的头发随意半扎着。
他头发又长了很多,有些掉色,头顶冒出的新色是和幸村如出一辙的雾蓝色,下半边是青木灰,有些奇异的碰撞,融合在这个人身上又刚好。
他本来打算回霓虹的。
“咚——”
石子投进海波,婺源听了一会隔着无线电那边的声响,他说,“你身边那孩子的声音听着很耳熟。”
“是迹部,迹部景吾。您见过他。”
婺源笑,“记不清了。”
“撒谎。”
“呵…怎么和他住一起了?”
年轻艺术家的笑与吹拂来的海风相碰,夜色将那双淡紫色的眸子都显得柔和下来。
客厅的光温暖而柔软,迹部挑眉,他在幸村耳边问,“和我住一起怎么了?”
他声音小。
气息落在耳畔有些温热,坐在灯光环绕里的少年垂眸笑,有些静谧。
“他问和他住一起怎么了。”
婺源不说话了,仿佛不太想理这句话。
迹部挑眉,父子两个人,一个不想接话时沉默,一个拐着弯儿的最会转移话题。
迹部直起腰,“你去洗洗吧,我去看…”
随着电话那边的声音,迹部的动作愣了愣。
“我以为你很喜欢这孩子。”
去外面还要和他住一间房。
幸村看了迹部一眼,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迹部挑眉看他,仰着下巴示意他听电话,眉眼间那股属于少年人的骄矜彰显出来。
幸村整个身子稍微后仰,少年眉眼戏谑的看他。
“还好。”
“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