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也不理解话题怎么一下子跳转的这么迅速,又风马牛不相及的,幸村眯着眸子看了忍足一会儿,忍足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目光注视里,有些虔诚的把手里的红茶递给了他。
像是在供奉什么一样的荒唐。
两个人彼此对视过后,忍足抿了抿唇,“再见?”
幸村看着他,“你不敢看我?”
“……”
好敏锐啊,忍足半垂着眸子想道。
而幸村似乎想到什么,在不到十分钟之前,两个人刚在冲洗间遇见过,也是巧。
幸村弯了弯唇角,然后看着手里的红茶。
他对着忍足点了点头,两个人彼此有礼貌的往后退了一步让对方先走,也不知道哪来的默契。
幸村举了举手里的红茶,“谢谢啊。”
其实不应该这么尴尬的。
忍足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又退了一步,让幸村先过去了。而他走进侧厅时,质疑声似乎还在继续,一堆人围在那里,阵仗有些大。
他在人群的空隙间看见了迹部,正翘着腿冷眼睨着对方,忍足抬步就走了过去。
他刚想问“怎么了”,就看见大少爷抬眸漫不经心的看着他,给了他一个眼神。
忍足疑惑的看他。
迹部一只手撑着侧脸在冷笑的看着对面的凤,又自然的把另一只手递到了忍足面前。
忍足迟疑的把自己的手探过去。
“……”
大少爷感受到手心带着些许寒凉的触感,有些奇怪的抬眸,看见落在自己手掌处的手指,静默了片刻。
他鬓角抽了抽,迹部觉得自己今天脾气格外好,先是凤那小子叫嚣着要和自己用乒乓球来对决,现在又看着自己后面站着完全不在状态的人。
“你在干什么?”迹部忍了忍,然后问他。
“我…啊?”
忍足满脑子的不可言说。
迹部长抽了一口气,“我的红茶呢?”
“红…”红茶?对!他刚才出去是给大少爷泡红茶去了,结果不太熟悉地方,没找到宿舍楼热水间,就想着去贩卖机那买瓶罐装的。
然后……
遇见了幸村。
忍足低咳了咳,有些尴尬的收回手,然后转移话题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打起乒乓球了?”
迹部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随意道,“哦,长太郎那个小子说要挑战我。”
“长太郎?怎么会…”凤很乖的。
“因为那些被淘汰离开的人。”迹部提了这么一句,忍足脑子一转,就猜到了大体过程。
凤心软,有着这个年纪独有的纯稚,约莫是说了什么不如意大少爷的话,被反驳后又说不出什么具有威慑力的话,就以挑战来决胜负。
忍足点了点头,就听见迹部又问道,“我红茶呢?”
“……我没找到茶水间。”
“大厅就有啊。”迹部冷眼看他。
“我现在去给你冲。”
“冲什么冲?”迹部手微缩,然后盯着他,“你出去了二十分钟空手回来的?”
“……哦,我买了瓶罐装红茶。”忍足面不改色道,“我又想着你应该喝不惯这种过于平民的东西,路上遇见幸村君,送给他了。”
他在说一种很强词夺理的过程,迹部沉默了片刻,“本大爷确实不喝…”迹部微妙的顿了下,注意到了忍足的用词。
平民的东西…给了幸村……?
迹部冷声道,“那我现在喝什么?”
本来就是泡澡泡的有些口渴。
忍足抵着唇轻咳,“我去自动贩卖机再给你买瓶。”
在迹部凝视的目光中,忍足刚要离开,就听见大少爷施恩一般道,“给我倒杯热水来。”
“行。”
忍足刚想要走的时候,又仿佛想起来什么一般道,“幸村是做过手术吧?”
“昂,做过啊,不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吗。”
迹部没怎么在意道,他正抬眸看着不远处拿着乒乓球拍活动的浅灰色短发的少年。
“嗯…”
刚才———
在大少爷的指令里,忍足没找到茶水间后想着去找自动贩卖机,而最近的……
冲洗间换衣室的门里侧就有贩卖机的,只是忍足没想过,这个时间点还会有人在,他以为所有人都在侧厅里进行游戏了。
忍足推开门时,屋内人正在穿衣服。
听见门锁落下的声音,正准备套长袖T恤衫的少年漫不经心的将眸子落过来时,鸢紫色的眸子,不悲也不喜的落过来。
很有压迫感的一个眼神,忍足下意识就要将视线移开,再装作不经意说句什么,然后安全退出这间房子。
可视线就刚好落在了他的肋骨处。
他肋骨间有两道痕迹…对,是两道,忍足还又多看了一眼。
似乎是注意到他的视线,雾蓝色碎发的少年随意将手里的T恤衫套在了身上。
很奇怪……像是一开始还是一道的,却在中间硬生生分开,愈合成了极近的两道交缠。
应该挺深的…痕迹有些显眼。
幸村弯腰拿起长条凳子上的毛巾擦拭自己的头发,他没在看忍足。这里本来就是公共区域,谁进来都行,他没那么霸道。
忍足当时不知道说什么,正在想是不是看错了,面上一派镇静,但心底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道,“幸村君在这?那边丸井在找你。”
——静。
忍足说完后,就看见幸村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在看他,忍足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顺手就将门阖上了,隔绝了那人望过来的视线。他转道去了楼下大厅的贩卖机。
他在楼下买水时混乱的脑子下意识理清思路,幸村君动过手术,他这样想着。
可就在返回二楼,打开门的那一刻,和那双鸢紫色的眸子对视的正好,不知道为什么。
忍足脑子里首先浮现的……是刚刚幸村望过来的那一眼,无悲无喜的,极具压迫力。
平静的思绪一下子混乱,好像是记忆要抹去掉这个眼神一样。
于是混乱的思想开始发散,忍足又在想,那道平整痕迹旁显得有些错乱制造的愈合痕迹,像是被不专业的医师缝合的扭曲一样的痕迹,突然一下子又窜入了脑子。
忍足在那么一瞬间——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真是,无力的感觉啊。
“你要走?”
不,他要说的不是这句话,他想问的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问什么都显得立场不合适,问什么都显得有些多余。
就是这样一句混乱的话打乱了的思绪,忍足这句话出现的太过于突兀,嘴一下子跟不上脑子的感觉。
在那一瞬间,他竟然有些想发笑。
他调整着自己的语言,尽量让脑海中的东西褪去,故作镇定道。
“你…喝红茶吗?”
真是,相当凌乱的一晚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