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枕头底下那么多御守在保佑。你不是喜欢春天吗?等你好了,我们就可以去赏樱了。那里一定没有消毒水的味道,或许你也可以吃到有海苔碎和芝麻淡盐的寿司。
而不是浸泡在生理盐水葡萄糖浆和用维生素来供给生命。
松田将那条小腿放到自己怀里,轻柔按着,心理暗想,再瘦下去,就真的没有肉了。
“余……咳咳……”
拿着病案本的医生轻缓将他扶起来,喂他喝水。水流划过嗓子,幸村眼角咳的又沁出泪来,那双总是带着微不可查的傲意与少年狡黠的眸子,被水光浸湿,腐蚀的有些零落。
耳后略长的雾蓝色碎发打在脖颈与锁骨,少年人的韧劲化作柔软,他整个人仿佛要在咳嗽声里将肺腑碾碎吐出一般。
“几…几天了?”
余贵垂下眸子,“四天半。”烧的这几天,喂了七粒安眠药,前三天喂了四粒,后一天半喂了三粒。
他在产生抗药性,安眠药,止痛药,缓解药,这不是什么好征兆啊。免疫差的要死,还对药性产生抗性。
幸村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余贵桑,带我去赏樱吧。外面应该要开花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
幸村又咳,嗓音里的嘶哑近乎要把那股清越压住,他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几近破碎。略长的发盖住神情,少年的骄傲在那一瞬间。
破碎的不成模样。
“然后,我们就手术吧。”
成也好,败也好,当他认了吧。太疼了。
昏昏沉沉,烧退复起,当他连吞咽时都近乎卡住嗓子,不能呼吸时,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这么大的厌恶。要靠着安眠药沉睡,要靠着注射药剂活着。
吃东西都要按量按克分类,画笔都拿不起来。
当他认了吧。
余贵陡然愣住,“喂欸…”
怎么他现在答应手术了……余贵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对。
不知所措。
他在初进医院的时候,短暂住了十三天,再次回到网球部,却仿佛消磨的变了一个人。
而现在。
柳拿着手里的书,透过门框的窗子看他,他旁边站着的是柳生。
“状态很差…”
柳生扶了扶眼镜,国三第一学期乍开学时——他们看见的那封信,不同于旁人的羞涩。
柳当时心顿时落了下去。
他的那封情书,当错过了3.14时,就无端的…
“咳咳…咳……”
白色病服的人蜷缩在床上,眼角似乎都要咳出泪来一般,他整个人,在那张不大不小的病床上,又占很小的地方。
那不像是一封情书。
【那就——福满满,遂人愿。】
你知不知道啊。
明明每一个字,都写的那么认真,却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一场无形的告别。
【请君……一路安,只知欢。】
“他怎么样啊现在。”
柳和柳生回网球部时,一堆人叽叽喳喳的围上来问,他们眸子亮晶晶的,芥子色的球服还涔湿着汗。
可柳很沉默,柳生一时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东京。
“我不知道…”余贵蹙着眉,“你能感觉到吗?”
旁边婺源蹲着身子,他指尖夹着烟。
都不用余贵说,他也能感受到。
他在顺从…顺从的接受手术,顺从的,接受着要来的既定命运。
婺源沉默了很久,他轻声道,“手术吧。”
“做手术。”
神奈川。
“很好。”
“他过的很好。”
在一众望过来的眼神里,柳张了张嘴,这样说道。
“所以你们也要好好的。”
好好的准备接下来的县大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