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原脚步一滞。
——“谁的东西落在这儿了……”
——“切原…这是给你的诶!”
——“这种东西无所谓的吧…”
近乎时趋于本能的反应,切原绷紧了唇角随意道,“你让别人跟你说反手球吧!”
他迈开步子就往教学楼跑。
正路过走进来时一脸春风得意的鲜红色碎发少年时,丸井还眨了眨眸子,“你干什么去啊……”
回应他的是少年急速飘过的身影。
【我们赤也啊……】
他也尝试过一个人去见他。
那是新年后的第一天。
抱着最新款漫画的小孩乘着新干线,难得没有迷路的抵达了东京。
只是那天切原想了很久。
如果他迷路了就好了,这样说不定部长会来接他,或许柳前辈也过来。而不是让他一个人,站在楼梯的拐角阴影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起来,只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然后看着那人蜷缩在地面。他好瘦啊,明明几个月前,还侃笑着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若无其事和他说“不行啊,赤也”,他嗓音总带着轻软,像湍进河溪一般澈悦,然后仗着比他高出的那几厘米,轻而易举的抽出他手里的“罪证”。
再含着笑说,“喜欢jump漫画?”
“菘禾老师如果这次没把我喊过去的话,再还给赤也吧。”
切原最不喜欢这位幸村部长了。
【坚韧,明媚,少年的朝气是潮水的澎湃,而故里的思念,留不住脚程。】
……可他到处都能听到别人对他的夸赞,切原想,那不是应该的嘛。
就连那位严厉的英语老师看着切原抄单词时都会忍不住教导,“就当是为了幸村君,你也要好好写啊。”
丸井前辈说,幸村很忙的,难得空出来的午休,都因为你这家伙要不停的往国二学生楼层跑。
那个白头发的可恶前辈也会说,幸村其实最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了。
切原知道的。
他总喜欢一个人躲起来,天台庭院,教学楼后的那颗松柏下,空置的画室,无人时的部活室。他因为迷路撞见过很多次,他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不管是绘画还是看书。
【我们好像没玩过跳房子的游戏。】
现在也是。
他一个人安静的缩在地上。
他也会这么“弱小”啊,切原想。
他明明那么强大,可以号召全校活动,可以支起一个社团,可以于人群中交谈不落于下。可以在他最害怕的菘禾老师前,笑盈盈的说着场面话。
那个有着青黄头发的人来了,他把幸村部长抱起来了。
明明池田看上去也很瘦弱。
可此时的幸村部长,落在旁人怀里,原来这么小一只啊。
【赤也啊……不需要管外界的声音。】
切原想,以后还是不要一个人来医院了。
他的幸村部长那么强大。
仿佛他在,世界都会安然无恙一般。他不该是这样的。
黑色卷发的小孩儿站久了有些腿酸,他步入一楼的那一刻,与周旁一个紧急病危擦肩。
他手里还拿着漫画,在那一瞬间,忽然心悸了一刻,他有些茫然,而后走出住院部。
【我们立海大附中网球部正选里的一年级后辈啊……】
与他那天近乎是游魂一般的走出医院不同。
好像就像幸村笔下写的那样,他会一直等坚韧,明媚,就像此时跑向教学楼。
去奔赴一个他也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结果。
教室里空荡明净,外面的霞光散下来落在地面。
切原近乎怔愣的看着留存在桌面上的那封信。
旁边还留着一张字条。
[啊,我看了眼落笔,好像是幸村君…给你放桌子上啦——!]
切原展开时,不知道是不是急促奔跑。
手指都有些颤抖。
【平平安安,开开心心。】
明明…自己生活在病灾里。
泪珠子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洇湿在纸面时。
而因为担心跟过来的丸井脚步一顿,他挠了挠头,又退回了教室门外。
还以为怎么了呢……
不过。
想到早晨得意洋洋的以为是情书拿在仁王面前晃悠结果在他柜子里看到了同一配置时。
丸井当时特别震惊道,“这个女生这么多情啊——!”
“她甚至没换个牌子的信封给我们!”
仁王特别无语的看了他一眼,随手就要将信封收起来时。
丸井已经打开了。
他们那时都在以为是谁的恶作剧时——
那双瑰紫色的眸子猝不及防的睁大。
他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仁王,嗓音一时发涩,“喂…狐狸,你看看你的信纸落尾……”
是幸村君啊——
是…幸村君呐。
他是写了多长时间…那些不经意的简笔画,又攒了多长时间。
果然啊。
站在教室门外的丸井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唇角不经意上扬。
他随意踏着步子往前走着。
没人会不喜欢温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