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新垒了一个土炉,是扶光跟着知青点的一个老大哥学的,听说他以前是垒坝修桥的,连搭抗都是一把好手,更别说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扶光平时就在这里烧水炒菜,方便极了。
她先把柴劈开,把火?生好,连着涮了几遍锅,等水开把那些草药都放进去,咕嘟咕嘟的煮着煮着就成了一锅糊糊,扶光耐心的搅着,等差不多记忆里书中的那个火候了就端下来。
放的凉一点了就用纱布过滤,扶光仔细的滤了几遍,剩下表面的是清亮的绿色,但还是烫,她又新打了井水,把小盆放置在冰凉的井水里,这样凉的快一点。
农村的井水总是很凉的,清亮中带着一种纯朴的,泥土的清甜味,夏天可以把西瓜放到水桶里落下去冰。
扶光用指尖探了探,药汁已经足够凉了,太阳快要下山时候付延才来,他应该刚洗完澡,头发还没擦干,身上似乎也带着一层水汽,穿着一身很洁净的浅色衣服,扶光新奇的靠上去研究,在这里这种浅色太少见了,即使有些女孩喜欢粉色衣裙,也大多是偏深色调的,毕竟到处都是灰尘,一不小心就弄脏了,没人有时间天天洗衣服。
很浅的蓝色衬衫,加上天色暗看不清他脖颈上的疹子,个高腿又长,其实很唬人的,只不过扶光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了,踢过来一个马扎,有些凶狠道。
“快坐下。”
“这个给你。”
又是那个糖,扶光偶尔会觉得付延就像那个青蛙,就是村口的小娃娃用纸盒子叠的那种青蛙,摁一下就会跳,不摁就只呆愣愣的在那。
这么说吧,不仅扶光吃腻了,苏文杰吃腻了,苏妙倩苏妙真全都吃腻了。
算了,他今天已经够可怜的了,扶光转头把糖放到窗台上,继续指挥着。
“把你的衣服脱下来。”
是了,是来抹药的,还穿这样浅色的衣服,不弄脏才怪。
付延停顿一下,缓缓解开衬衫的纽扣,扶光正在把药汁小心的灌到玻璃瓶里,她给付延抹上半身,剩下的他带回知青宿舍去抹,应该能用好几次,不然他们两个像是在搞流氓一样。
“嘶——”
药水有点冰,清凉的药汁落到肌肤上,那种灼烧、痒痛到麻木的感觉开始缓解,空气中在蔓延一种淡淡的,并不刺鼻的草药味,天暗下来,天地间变成了深蓝色,扶光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手在付延的背上抚过,他后背的肌肉紧绷着,夹杂着那些密密麻麻有些瘆人的红疹子,没被晒到的肌肤很白,白的像是能发出莹莹的光来,相比之下扶光的肤色就很深了,像是土地的颜色,她虽然看起来皮肤很好,但其实并不太光滑。
付延感觉到扶光冰凉的手心在他后背上打着圈,痒,疼,但是更舒服,有风吹过来,傍晚的风很凉,他不禁瑟缩了一下。
“可以了,谢谢你,剩下的我回去自己抹就好了。”
付延似乎有什么急事,打断了扶光的上药,又匆忙穿上衣服,但是他人又并没有走,只是木讷的站在一旁。
扶光正在脸盆里洗手,艾草薄荷什么的乍一闻是好闻,闻多了头晕。
“怎么了?”
扶光抬起头,有很多不知名的虫子在叫,夏天的村庄总是不够安静,扶光抬起头时候正好看到月亮升起来,像个大圆盘。
“我……”
付延忽然变得很奇怪,微弱的月光下他那张精致的脸变得更加精致,高挺的鼻骨落下小小的阴影,微抿着唇,静美的像一潭水。
扶光忽然发现自己对付延有着前所未有的包容,她觉得自己甚至还能再吃一百颗那种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