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灯火次第绽放,恍若银河倾泻人间。我意犹未尽,心若被蜜糖浸润过,跳动的狂喜里充斥意犹未尽时,不顾初萱睡眼惺忪,将其从被窝里拖起来。她揉揉眼睛有些诧异:“困死人了,小姐你又折腾啥?能不能让人好好睡……”话音未落,举起一串糖葫芦凑至那傻丫头眼前:“看、我给你带什么了?”红彤彤一串,她惊喜若狂,一个鲤鱼打挺,一把从我手里夺过去,就往嘴里塞,边嚼边抱怨:“出去吃好吃的也不叫上我?小姐你就不怕噎着吗?”“快吃吧,糖葫芦都堵不上你嘴,吃完去找来斯时大人,咱们煮汤团吃。”听到斯时 ,她不好意思低头轻声问:“小姐还有糖葫芦吗?”我故意:“没有了,怎么啦?”她瞧着自己手里的糖葫芦:“那我、那我……先不吃,一会……还是回来再吃吧。”“瞧你那点没出息的样,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吃吧、你的斯时大人肯定有的吃,”我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来好几串糖葫芦,这丫头差点高兴的差点跳起来,搂着我脖子一个劲夸我好看。“光顾着高兴了,真的有汤团吗?小姐你从哪里弄的?”她有些奇怪问。“偷的……”我也不正经回答。“我明白了,定是和将军一起出去买的吧?我早就看出来将军喜欢你了,他看你的眼神像……像猫看哪个……对……老鼠。”她磕磕巴巴说。“你话真多,赶紧送糖葫芦去吧,不然我拿去给别人吃。一串都把给你留。听闻、她匆匆爬起来,一溜烟跑了,“女大不中留啊!”望着她背影我叹息。
“谁不中留?说来本将军听听。”身后一个声音传至,我唬了一跳:“吓死人了,走路都没一点声音吗?这家伙做贼首屈一指。”我小声囔囔。接着又冲他笑笑:“我是说这丫头最近吃胖了不少,看着很是喜庆。”“挺好的、对你也算忠心耿耿。”他望着初萱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有时大大咧咧,有时沉稳内敛,瞧着一副国泰民安,现世安稳的模样,只愿她一生顺遂无忧的好,”我有些感叹。“谁能一生无忧呢?不过苦中作乐罢了。”“看天上的月,吹人间的风,过平常的日子,向阳而生,做个温暖的人,哪怕错过了漫天繁星,还要期待旭日东升。生活就是逮住一分甜,?冲淡九分苦,?人生百味,不过随心随意,随遇而安。想开,什么事也就那回事。难道不是吗?”我一副云淡风轻的说辞,使得他有些诧异:”像虞姑娘这般没心没肺,怕是最好的吧。”我刚要反驳几句,初萱开心的领着斯时回来,他拜过将军后,命人取来一大捆柴禾,他点起火,慢慢灶膛里的火蛇吐着火苗子肆虐锅底,不一会儿水烧开了。我的霸王居然拿起漏勺,要亲自下汤团。初萱惊愕的睁眼睛:“将……将军……我来吧。”接着又转向我:“小……小姐,将军没有吃错东西吧?”“我故作轻松:“你是说他吃错药吗?这个倒没有,一会咱们吃他煮的汤团就好。”走过去将围裙围在他腰间:“有劳将军了。”他微笑不语,我接着夸赞:“将军真是上得战场下得厨房,小女子佩服的五体投地。”“吃蜂蜜了吗?”他戏谑。“您忘记啦?刚刚才吃的糖葫芦,”我一本正经。“将军您是不是想说,我们小姐人美嘴甜?她只有见了将军才这样子的,在别人面前可不是这样,”初萱插嘴道。我白了她一眼:“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白白的汤团在开水里开始翻滚着浮上来,这沉浮的小家伙,犹如一个个精灵追逐嬉戏,晶莹透明,捎带褐色。此时若贤妻良母界,旷世孤品的我,捞起煮熟的汤团,放置碗中,等凉过一会儿,勺子舀起轻轻凑至他嘴边,自己则冲他妩媚一笑,他目瞪口呆接住汤团。眼底开始慢慢拉丝的我,此刻罗袜生尘踏碎荷塘月色,鬓间玉簪划过比流星更锋利的弧度,轻易剖开了霸王胸腔里消失许久的柔情万丈,此刻天地间仿若静止。
“看什么呢?我有这么好看吗?快尝尝汤团好吃不?”我打断他。晶莹剔透的皮内,裹里面的猪油与芝麻白糖融在一起,隐约可见的是黑漆漆一小团子。小勺舀起放进嘴里,轻柔咬碎一吸,香喷喷的猪油芝麻馅 ,绵糯的汤汁溢满口中,香滑清甜味道更让人回味无穷。下肚滑爽细腻,而口中竟然残存着美滋滋的欣喜,嘴里吐出来的气里也仿佛带了一丝芝麻香。一包糯米,一袋芝麻白糖,还有少量猪油,组合起来便是人间美味。灯火下,我们开心的吃着笑着,初萱到我碗里来抢,躲闪不及半碗汤团扣在霸王身上,初萱大惊失色:“对不起将军是我的错,您不要怪小姐好不好?”斯时赶紧搭话:“将军她是顽劣了一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说着祈求的眼神望着他。他不紧不慢:无妨,以后吃东西的时候不要笑闹就好。”语气低沉醇厚温润如玉,融化了冰冻的寒凉,若春雨绵绵,我似酥在原地。喜欢眼中的盛景、舌尖上的美味,把琐碎光阴淬炼成金:“将军是担心我们噎着吗?”“还不算太笨,”接着他嘚瑟舀起汤团给我吃,肉眼可见溢出屋子的“谄媚”之情藏都藏不住。曾经桀骜不驯的一代霸王,有一天也会放下身段“屈服”于女孩子间的嬉闹,人生果真不设限,爱是一种最方便表达的本能,若一个男人愿意为何干任何微不足道的小事情,那你在他心中,定是柔弱的存在。经年后、乌江畔举剑,若不小心想起这一幕,就连死亡也少了几分痛楚吧。
闹腾了一个夜晚,我和初萱沉沉睡去,正香甜在四溢梦中,“还没睡够?”一个带着蛊惑性笑的声音传至,那声音比梦还让人沉醉,却不知道因何而醉,于是令人不容置疑的笑脸出现在睡眼惺忪中。我慢悠悠睁开眼睛,外面枯草飘飘,他红袍耀眼灼目,明艳如火,眼眸琉璃盛辉。那轻轻一声呼喊,如梦似真,仿佛穿越了时空。“大清早不让人睡觉,招谁惹谁了?”我假意牢骚道。“走吧、今日天气晴朗,带你出去转转。”听到出去转转,我翻身起来,见衣服上好多褶皱,怕他看到我衣冠不整,赶紧拽平,似乎要抚平今生道路上的坑坑洼洼般。晨曦中穿透薄雾的那缕阳光,被缥缈尚未完全消散的雾气笼罩,宛如一层轻柔的薄纱,如梦似幻地笼罩着整个山林。鸟儿欢快地啼鸣,那声声清脆,晶莹的冰珠在枯草叶上闪烁,似颗颗细碎而璀璨的钻石。我别了一朵梅花在发间,白皙的脸庞,似一枝春雪中凝冻的梅花,混身青春气息作祟,连那天边簇拥的朝霞也悄然躲开。见自己如此令人赏心悦目,差点被美哭了,禁不住嘚瑟一番:“将军听闻北国有一位美人,姿容举世无双,娴雅之性超俗而出众,不屑与众女为伍,无人知己而独立。她看守城的将士一眼,将士弃械,墙垣失守。她对君临天下的皇帝瞧一眼,皇帝入目不知所向,从此目下再无别人,国家便从此消亡。看看我像不像那个祸国殃民的美人呢?”我目不转睛看着他,仿若眼眸还泛着泪光,在感动的珍珠未滴落之前。耳畔一句:“本将军见到美女无数,虞姑娘嘴上功夫,倒是比脸上漂亮些许。”以为他会说,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谁知竟不按常规出牌,短短几句将钢铁直男的品性展现的一览无余。他得意的目光甩向我,我有些恼羞成怒:“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将军大约没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还是理解您为上策。”“骂人不带脏字,这点倒是登峰造极。”我得意:“那可是,本姑娘因才思敏捷,所以出口成章,这点不得不说拔尖先锋啊!”我乜斜着眼睛,想着他如何接招,才能恰如其分。他不予理睬摇头苦笑,见自己的没脸没皮初见成效。
“将军我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容我细说?”他神色调侃:“既然是不情之请就不必说了,虞姑娘的心意,不提也罢,本将军略懂一二,想要挟恩图报,还是有仇必报?”“什么挟恩欲报?我像是那种人吗?不过是看着你的乌骓马威风彪悍,想……想着骑两步试试如何而已。”“那好吧、随我来,坐上马背,便会明白逍遥天地间,是何等快意恩仇?”“有那么神奇吗?我才不要信呢?将军总喜欢夸大其词。“信不信由你,试试再说吧,不要急着下结论。”“所以将军更应该早邀请我的,至于让人家姑娘先提出来吗?”我娇嗔道。“死缠烂打骑别人的马,反而怪起别人,这泼皮风可见一斑啊!尤其是酒后,记住酒这东西吧,大醉后怕酒后吐真言,哈哈哈……”想起那一幕,我无地自容一言不发,他见风拂我秀发,抬手给我抿了抿,如东风蘸着波光裁开三千里锦绣,我便坠入了春的渊薮。是诗笺洇透的韶光,落手用眼神为符、柔声作引,在天地间铺就永恒契约——将刹那芳华凝为我眼中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