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天钗簪满头,穿着秋香色窄裉袄配上玫瑰紫撒花洋裙,打扮的比她继母尤夫人还老气。
高嫁公府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
他又想到昨天有一面之缘的贾蓉之妻,这位外甥媳妇,倒是大胆的很,直接就闯到男人席上。
而贾蓉不仅不制止,还纵容她看爷们才读的邸报,想来外甥媳妇也是位胸有沟壑的大才女。
尤庆昭摇摇头,摇走脑中的胡思乱想,一心一意为明天备课。
晚省时,贾蓉夫妇把这个好消息告知尤氏。
尤氏听了果然高兴。
深夜,一切已安置妥帖,贾蓉雅诗躺在床上闲聊。
贾蓉笑道:“你知道吗?我曾祖父是有大智慧的人,他主动卸任京营节度使的职位,两个儿子也在他要求下弃武从文。
大伯祖父夭折后,曾祖把希望都寄托在我祖父身上,幸得祖父不曾辱命,凭实力考取进士,光耀贾氏门楣。”
许雅诗静静听着,贾蓉停顿时,给予他“嗯嗯”“哦”作为回应。
贾家往事她婚前就了解得一清二楚,知己知彼嘛。
二姨妈给她讲过一些,她专门问过孟闻仲阑两位表哥,西安王妃派身边嬷嬷又告知了一些,再加上前些年的邸报。
多方互相印证拼凑下,可以说她掌握的贾氏大事件应该比他们家谱也不差什么。
贾蓉接着说:“西府的两位叔祖父在科举路上吃力,曾祖父就安排敏姑太太嫁给当年的探花郎。
家父虽在学问上不显,祖父还是尽力给他求了同年罗编修的女儿为妻。而西府叔祖父不仅严格督促珠叔用功读书,还做主给珠叔娶了国子监祭酒的女儿。”
贾蓉转过脸,对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本来我的第一个媳妇,也应该是一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的,后来因为一些别的渊源,才娶了工部营缮郎秦业的女儿。”
他竟然大剌剌的直呼先岳丈的大名。
许雅诗立马问道:“那原本打算给你做媳妇的是哪家闺秀呀?”这个她还真没听说过。
贾蓉笑着捏捏她的小鼻子,声音低下去:“正是我舅舅的大女儿。
先舅舅去世后,举家扶柩南下,舅妈一边赡养老人,一边带着孩子守制读书。
雅诗笑道:“我还是对罗大小姐更感兴趣。”
贾蓉正色道:“罗大小姐早就出嫁。嫁的算是嘉兴望族。罗表姐就是被称为‘书画双绝’的伶俐夫人,而伶俐夫人的画画绝技全部都是我大舅母一手教授的。”
雅诗“扑哧”笑出声:“难为你从曾祖讲起,我还以为要说什么宏大道理,原来是给惜春姑姑找了个师傅。”
伶俐夫人盛名江南,她也有所耳闻。
贾蓉涨红了脸,喃喃道:“我又不单是为了这个。”
雅诗应和道:“对,对,对。咱们贾家是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父祖之辈不乏进士大儒,各代主母皆是才貌俱备。”
贾蓉轻轻拍了她的手一下。
雅诗忙正经了脸色:“好了,不跟你玩闹了,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听说了琏二奶奶派人来这边找大观园的细致图样,说是四姑姑画院子要用。”
“正是。我想四姑姑只在四五年前跟着女师父学过几笔写意,如今却要她画什么‘行乐图’,这不是为难人吗?我就想到了罗舅母。”
雅诗道:“但请罗舅母恐怕有些不妥,不论是舅妈去大观园教课,还是姑姑来宁府上课,又或者姑姑去罗家学,夫君想想,各有不便之处。”
跟罗家走的太近,会令尤氏在府内处境更尴尬。
贾蓉一时没想到这层,这时也悟过来了:“娘子说得对,太太才因了二姨为妾之事尴尬,不该提这个。一时又想不到哪里还有技艺高超的女画家。”
雅诗也绞尽脑汁地想,还真给她从记忆深处挖到一个:“我小时候的手帕交,姓魏,嫁的是乙未年榜眼。
金榜眼在翰林院编修的位置刚一年多,突发心疾,一病死了。那时他儿子才刚满月。
魏姐姐现如今寡居京中,奉养婆婆,教养儿子。
不过这事主要还是看惜春姑姑的意思。姑姑性子有些左拧,我要想个法子。还有魏姐姐那边,也要先问问人家愿不愿。”
魏锦的婆婆年纪不到五十,应该还硬朗,儿子才三岁,还未到开蒙之时,想来魏锦这几年会比较清闲。
贾蓉笑道:“你多费心,能促成是最好的。”
雅诗扳过他的脸,从上到下细细瞧过一遍,倒把贾蓉看得不好意思,他拉下脸边的柔荑,笑问:“看什么?”
雅诗“吧唧”亲了他脸一下:“觉得绞尽脑汁为四姑姑筹谋的夫君好俊!”
贾蓉听了心内一热,一把翻身压住她,自是被翻红浪,风情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