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眼睁睁看着千重夜切瓜砍菜一样解决对手、还口吻淡然询问要不要继续，一副与之前的内向寡言大相径庭的样子，萧萧不禁缓缓张大了嘴巴，又转过头去看霍雨浩，表情居然有点儿无助。

她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一行字——【这真是千同学吗？真是咱们那个小可爱队友？？啊？？？】

霍雨浩：“……”

他也不知道啊，他也挺无助的。他印象里千重夜真就是个敏感多思的小孩儿没错啊！

而且对方上台前明明还挺心神不宁的，真上去了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正经魂技一个没用，单凭体术攻击就把对面锤得抱头鼠窜。

他居然还会开嘲讽！见了鬼了！

……虽然霍雨浩有点怀疑，对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是在嘲讽。

这会儿霍雨浩终于迟迟想起来了，早在最开始相遇的时候，千重夜的修为就已经远在自己之上；并且，在第一次体能课上，千重夜是凭着更小一轮的年龄和大病初愈的孱弱身体，硬生生跑出了跟自己差不多的成绩。

三个月的魔鬼训练下来，一班的大家都获益良多，难道对方能是例外吗？恐怕不管是修为还是体能，都又上了一个新台阶吧。

‘……居然犯了以貌取人的毛病，我这个队长当得实在不太合格。’霍雨浩心想，默默记下了这个教训，‘这样看来，我和萧萧定的应战策略恐怕是不适用了。回去再商量一下吧。’

王言宣布胜负之后，提笔在文件上记录下结果。交战双方等待登记离开，对方三人脑袋一个垂得比一个低，面上更是不乏羞愤之意；这边千重夜已经收起了武魂，那双银色的眼睛冷冷淡淡注视对方，很礼貌地说：“承让。”

对面：“…………”

两个队友：该不该提醒一下阿夜弟弟/千同学，这种情况下说这样的话，没准儿会被当成嘲讽……

果然，对方听到这话，脸上的羞愤更浓了，好不容易捱到登记结束，立马扭头就跑，一秒钟都不想多待。见状，千重夜不由得怔了一下，眼里也闪过一丝迷茫，霍雨浩赶紧碰碰小孩儿肩膀，小声对他说：“阿夜弟弟，我们也走吧。第一次战斗，回去要复盘一下。”

“……嗯。”

三个人走下赛场区域，又稍微看了看同组其他队伍的比赛、确认过自己接下来的对手实力，这才一同离开了考核区。

大抵是因为新生们都在忙着临阵磨枪的缘故，学院里乱晃的人没有昨天那么多了，三人很顺利地在海神湖边找到了一处无人的小树林，排排坐在树荫底下。

霍雨浩揉了揉眉心，第一个开口说：“来聊聊今天的战斗吧。”

这口气听着不太像是高兴的样子。千重夜有点儿茫然地看了看拧着眉的霍雨浩，又看了看同样神情正经的萧萧，后知后觉感到一阵儿微弱的忐忑——是他哪里没有做好吗？

可是他回想了一下自己战斗的全过程，感觉很顺利啊。无论是分割战场，还是击溃敌人，又或是之后携锐气与威势震慑对方、从而快速结束战斗取得胜利，这些都没有超出自己的意料之外。

……难道说，自己漏掉了什么细节吗？

小孩儿抿着嘴，越想越有些坐立难安，忍不住就想摸一摸腕上的手绳。霍雨浩注意到他这个反应，连忙补充道：“不是责怪什么的意思。事实上，阿夜弟弟，你赢得确实很漂亮，不仅成功击败了对手，还大大保存了我们的实力。我觉得就算换任何一个人来，也没办法做得比你更好了。”

听了这话，千重夜顿时小小地松了口气，紧接着，却更加疑惑了——

‘那为什么你们看着不怎么高兴呢？明明我赢了比赛呀。’

小孩儿歪头瞅着他们，虽然没有说出口，眼神却分明表达出了这样的意思。霍雨浩不禁有些头疼地想，果然不是他的错觉，对方就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问题。

“那个……”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委婉地说，“阿夜弟弟，你是不是忘了，咱们的考核形式，其实是团战？”

哪有团战时候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冲对面脸上去的？也太莽了吧！话说对方看着也不像是那种横冲直撞的铁头娃啊，还是说他们的配合度真的有这么惨烈，一丁点默契都没有？

霍雨浩百思不得其解。

结果，出乎他的意料，千重夜竟然摇了摇头，说：“我没忘啊。”

霍雨浩：？

“我觉得他们实力不强，我一个人就可以解决掉了。”千重夜平铺直叙地说，小脸上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所以，不需要你们额外出手。”

“……”这是实力强不强的问题吗？

萧萧忍不住说：“可是，你上去的时候，他们都没释放武魂，你怎么确定他们一定实力不强？万一今天我们遇到的不是三个一环的魂师，而是两环、甚至三环呢？又或者，他们不是敏攻系，而是控制系呢？”

要知道，强攻系克制敏攻系，同时也被控制系克制着；并且，控制系是最容易出各种奇招与怪招的系别。倘若他们今天遭遇的是双控制队伍，对付起来就要麻烦多了。

甚至就是今天这支敏攻系队伍，但凡他们反应快一点或者准备充分一点，战斗都未必能这么顺利。毕竟，一环和两环之间的实力差距，还没有到能无脑碾压的地步。

但千重夜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小孩儿眨眨眼睛，很自然地说：“可他们就是一环啊，不是两环和三环。而且，就算是控制系，我也能打。”

萧萧：“我说的是万一，万一啦！做个假设而已。”

千重夜：“为什么会有万一？”

萧萧：“……”

不过听到这里，霍雨浩倒是有点儿明白这小孩的意思了，“所以，如果我没理解错误的话，你其实从一开始就看出了他们只有一环的修为，对吗？”

千重夜点点头，还有些迷惑地望了望他们，仿佛在说，你们看不出来吗？

两人：“…………”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儿丢脸……等等，正常人本来也不应该能看出来吧？！

霍雨浩抹了把脸，觉得这沟通效率不太行，斟酌片刻，干脆自己提问：“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可以吗？”见对方点头同意了，他这才往下仔细地询问，“你说的‘看’，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是能清楚地感知到对方的修为，还是就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你能实现这个‘看’的举动，是因为你的修为比他们高吗？如果换成同级或者修为更强大的魂师，是不是就看不出来了？”

千重夜思考了一会儿，说：“感知吧，也有一点儿直觉。……就是很正常的，想看就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