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你说的。”
话音落,姜少棠一掌将其打晕。
这一回,莫晚庭丝毫不认为师尊粗暴,看着许老娘倒地后,转头唤女子。
“姑娘,进去吧。”
女子闻声,颤颤绕过许老娘,快步朝灵堂奔去。
同一地方的灵堂布置大抵相当,但许老娘或许是担心儿子在阴间受冻挨饿,烧了不少纸币纸衣,而骨灰坛放置在灵堂中间,一旁也铺满金银宝锭。
女子移步靠近那骨灰坛,推开宝锭,小心翼翼抱起骨灰坛,倏尔泪如雨下。
不知是怕惊醒晕倒的许老娘,还是怕惊动已故的亡魂,她虽流泪不止,却不敢放出一丝声音,哑着声哭泣,该发泄的情绪压抑着,面容更是苦痛万分。
莫晚庭看着这揪心一面,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忽然,姜少棠沉沉发声。
“难受便哭出来吧。”
“不行,我答应过他,不论如何,不能再哭了,不能再让他听见哭声。”
女子压着声音,紧抱骨灰坛将自己蜷缩起来,一瞬间,姜少棠皱眉紧皱,移目看向别处,露出与往日不同的复杂神色。
莫晚庭看他如此神情,不禁疑惑几分:师尊一向看惯生死,即便是亲眼目睹生离死别也不曾触动分毫,此刻,是为何?
姜少棠注意到莫晚庭的目光,回眸凝了他一眼,随后咽下一口气息,缓缓抬起掌心。
刹那间,一阵强灵光倾泻而出,寂静灵堂前,一魂魄慢慢现出身。
“许郎……”
女子颤声呼唤,匆匆放下骨灰坛,泪目朝那魂魄扑去。
活着的人身体炽热滚烫,然而亡者的魂却是无形的,不论她如何拥抱与呼喊,对方始终不能给她实质的回应,她也渐渐意识到这点,看着对方,情绪缓缓平复。
于是,一人一魂,灵堂相望,唯以眼眸诉说千万情意。
阴阳两隔,纵然有诸多遗憾与不舍,但比起捧一抔冰冷骨灰,这一面,已经够了。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垂下头,似与对方无声告别,而那魂魄也知其意,虚着身体将人环在身下,随后便随一阵风静默散去。
“儿啊!是你吗?”
一声呐喊划破静夜,清醒的许老娘激动奔来。
怎知那魂魄闻声非但没有停顿,反倒一刹没了个干净,许老娘大哭,恶狠狠看向女子。
“贱人!你怎的还敢进来!若是没有你!我儿也不会早亡!你给我滚出去!”
许老娘边骂边上前欲动手拉拽女子,姜少棠将其拦下,莫晚庭也将人护在身后。
许老娘见状,立即坐下抱住骨灰坛哭喊:“儿啊,你看见了吗?贱人就是贱人,才害死了你,如今竟又勾搭上了别人,为娘早同你说过此人不能招惹,你若是听为娘的话,怎会早早去了呢……”
灵堂之上逝者为大,对方再可恶,也是逝者之母,莫晚庭只能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大娘请勿血口喷人。”
“我胡说?”许老娘反问,“你们大可问问她,是不是她害死了我儿!”
莫晚庭凝眉看向女子,只见她头沉得更低,低语一声:“是我将病染给了他,对不起。”
“滚出去!”
许老娘嘶声怒骂,抱紧骨灰坛后,倏尔转变语气。
“儿啊,方才是不是你,等那贱人滚出去了,你出来看一看为娘可好,一眼,一眼便好……”
“你儿子不会见你的。你做梦也见不到他。”
姜少棠冷言一句,其效用堪比杀人诛心,震得许老娘再说不出话,抱着骨灰坛僵住身。
他漠然转身,只一声道:“走。”
莫晚庭自然也不愿待在此处,神色凝重同女子说道:“走吧姑娘。”
女子幽幽盯着那骨灰坛看了几眼,最后移步随两人离开。
几人离开许家,来到江岸的一处亭台上。
“二位可是宋大夫的友人。”
莫晚庭看了看姜少棠,微微点头,怎料下一刻,女子却骤然跪下。
“姑娘这是作甚。”
莫晚庭惊言,欲将女子扶起,而女子摇头,沉沉发声。
“叶芸与许怀清对不住宋大夫,亦无颜面对宋家。二位若是宋大夫的友人,请替我转达宋大夫,叶芸愿做一切事情赎罪,千刀万剐,随宋大夫处置。”
“……”
莫晚庭沉默,虽然他还不知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宋辞的确是被他们害了家破人亡,他不能替代宋辞回应叶芸任何话。
不过,现今最重要的,是了解那虫病的来源。
他回了神,说道:“姑娘,此病虽离奇,但并非无药可救,而且那‘药’,很可能就在这渝江中。姑娘若是想赎罪,还请你详细说出自己患病的经过,好让我等及时寻‘药’为宋大夫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