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裕之适时收回视线,拿起没有用过的筷子点了点头。
季李说完,冯裕之便小口用起了餐来,他观察了一下,每一样菜都只夹了两下。
“老师,这个挺好吃的。”季李现在没什么胃口,使着公筷夹了一夹手边的糖醋鱼。
冯裕之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些惊喜,舌根的烫印不合时宜的痛了起来,一寸寸往外沿,灼烧着却带来无尽渴求的温暖,他甘之如饴的勾唇笑了。
品不出鱼肉的滋味,他只看到季李颇为谨慎的向他伸出的触角,从厚重长满荆棘的壳下探出来不自知的依赖。
“果真很好吃。”冯裕之满意的赞赏。
季李一听,总算有事做了,剩下的时间他又挑了自己喜欢的菜给人夹去。
在一声声喜意和赞美中飘飘然。
“大人。”突然王七冒了出来,他压低声音喊。
季李转身问:“你也饿了?”
“不是。您夹得太多了吧。”王七朝快堆成小山的菜碟示意。
季李尴尬的收回手,想了想,把菜碟弄到自己面前埋头吃着。
冯裕之回来时,就看到空空如也的饭碗和瓷蝶。
“慢慢吃,不急。”冯裕之给人舀了碗汤柔声道。
季李有些吃不下了,偷偷摸摸把饭碗推到旁边,换了个干净的碗,满脸为难的望着热气腾腾的汤碗。
余光扫到冯裕之温和的目光,他端着碗喝了一口,随后放下小声道:“老师,学生吃不下了。”
冯裕之点了点头,“那去休息吧。”
季李告了礼走到门口,转身离开时看到冯裕之还稳稳坐在凳子上,端着瓷碗,一双浅眸雪似的白亮雾霭般的热气升起。
季李赶忙收回视线,他就不该再好什么奇!
没事,没事。季李拔腿跑回屋子里。
王七在身后匆匆的追。
屋内渐渐暖和起来。
季李在被子里埋得有些热了,一扭身钻了出来,竟还见王七像柱子般直愣愣的站在,赶忙道:“你就回去休息吧,不用候在这儿了。”
王七摇头:“大人,王七有一事相求。”
“怎么啦?”季李有些意外,赶忙坐直了身子开口:“是俸禄还没拿到吗?”
王七:刚酝酿好的悲意瞬间消失。
季李见人神情怪异,干笑了两声道:“没有,我在开玩笑。”
王七:沉默。
季李认错般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好吧,这玩笑不好笑。我不捣乱了。你快说吧。”
王七泪眼汪汪道:“大人,小人想休假两日。是因为……”
“好!”季李拍板。
王七走出门的时候还在想,原本要编的理由是什么。
这也太容易了,不行!
王七一个转身,就见大门在他眼前紧闭上,只得黯然离开了。
季李一头扎进被褥里,眼前一会儿显出封怀礼的脸,一会儿又是冯裕之在说话。
今日封怀礼装病想把他留下来,但有点不对劲,男人苍白的脸萦绕在他心头,右手心的牙印泛着痒意。
“可他看起来是真的难受。”季李一时纠结起来,只觉得眼前有个巨大的漩涡,让他踌躇不决。
对了!季李突然想到一件事,乐得在床上滚了一圈,探手取出竹编蝴蝶,既然白天的封怀礼不告诉他,就去问梦里的。
阿狸应是好说话的。
季李放下蝴蝶,起身整理衣袍时把布袋取了出来,指腹按压着摸了摸一颗一颗的糖。
他翻身靠在枕头边,小心解开了绳结,绚丽的糖衣露出一角,看着花花绿绿的。
“怎么有点眼熟。”季李捏着个糖,在脑海里仔细思索着这份熟悉的感由来,却怎么也摸不明了。
只好把糖放回袋子里。
明日再尝尝味道,说不定就想出来了。
季李重新窝回被子里,放松了身体心里念着阿狸的名字,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睁开眼时,最先感知到的是手心处传来的痒意,湿凉的水阻碍了他的行动。
一只胖嘟嘟的锦鲤推了推他的手背,他趴在水池沿上,差一点就要一头栽进去了。
“你是桔子吗?”季李用指头点了点锦鲤的头,发现白日里满池的游鱼,现在竟然只有它这一条,一时有些不确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