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聿川沉默着看完了一整部影片。

电影结束，随着字幕缓缓浮现，这次季池没问他电影怎么样，贺总自顾自地又开始发表高见。

“我就没见过这么烂的片子。”

昏暗的观影室内，男人声音冷如寒冰。

偶尔一点模糊光影扫到贺聿川所处的位置，映出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刚刚看那部幼稚动画片的时候，贺聿川心情说不上有多愉悦，但周身气场至少是放松的。

可他现在，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情绪般，面色紧绷。昏暗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好不容易软化一点的眸色，如今彻底冷凝下来。

季池能感觉到有一道十分明显的屏障将二人隔绝开来。

似毫无所察般，他轻声开口，“贺总…”

电影结束，大屏幕上滑过演出职员表，一点新意都没有的东西，贺聿川却紧盯着那个方向，怔怔看得出神。

他眸色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直到季池又喊了他一声。

“贺总？”

贺聿川这才回过神来。

他气息沉重，冷冰冰撂下一句，“无聊，你自己看吧。”

随后便头也不回地起身走人了。

观影室里很快就只剩下季池孤零零的一个人。

看着贺聿川摔门而去的背影，季池意味不明地轻挑眉梢。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遥控设备，正想着接下来看什么片子好呢，系统冷不丁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你故意的是吧？】

【什么？】

他故意什么了。

【故意放出来这个片子给贺聿川看。】

季池短暂沉默一秒，随后嗤笑了声，【我可没这么无聊。】

他笑容讥诮，仿佛在嘲弄系统这个毫无根据的猜测。

系统哦了声，明白了，【你就是故意的。】

和季池预想的不太一样，系统看透了他的所思所想，并没有生气，反而是很欣慰地夸奖道：

【好样的。贺聿川心情不好，肯定会出去借酒消愁，我们很快就可以进行下一个阶段了。】

季池脸上笑容渐渐消失，【等，等会儿，什么下一个阶段。】

【你和主角攻哔——的阶段啊。】

虽然那句话打码了，但季池不是很想猜系统在说什么。

他欲哭无泪，【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系统呵呵冷笑一声，再一次发出死亡威胁。

季池这才意识到自己挖了个多大的坑。

他刚刚还美滋滋往里跳呢。

他心情不佳，而转身离开房间的贺聿川，简直要把心里那点不舒服写到脸上了。

他调查过季池，知道对方前半生几乎和自己没有产生过任何交集，因此也不可能知道自己那点破事。

他辗转反侧、求而不得的烂俗情史。

若非如此，贺聿川都有些怀疑季池是故意的了。

故意让他难堪。

一股无名火堵在心口，时时刻刻折磨着他。

恰好这时候，贺聿川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

是程天。

电话刚接通，那边就咋咋呼呼地开口嚷道：“贺聿川，出来玩吗。”

程天也不知道在哪儿，那边背景音听起来闹哄哄的。

贺聿川此时也有些问题想要问他，因此犹豫了两秒，他沉声应道：“好。地址发我。”

他答应得这么痛快，反倒是给程天搞愣了。

男人带着笑音调侃，“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贺总怎么答应得这么爽快。”

“无聊，想找点事做。”

程天语气暧昧，刻意拖长语调哦了一声，“懂了懂了，贺总放心，肯定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贺聿川不解皱眉，“安排什么？”

“长夜漫漫，给我们贺总找点乐子咯。”

贺聿川对此颇有些抗拒，“我不需要。”

“嘿。”程天笑了下，“这倒是稀奇了。”

“怎么着，贺总现在是看不上外面这些庸脂俗粉了。”他好奇打探，“我听别人说，你金屋藏娇，把小情人都直接带到家里去了？”

贺聿川不置可否地轻挑眉梢，“听谁说的？”

他没有四处宣扬自己私生活的爱好，对于其他人的这种过多窥探，内心更是抵触。

他倒要看看是谁的消息这么灵通。

“哈哈，”程天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讪讪地干笑两声，含糊着开口，“我也记不清了，上次聚会时候不小心听说的，好像是那个陈家小儿子，是他还是谁来着…”

贺聿川冷笑一声，没有就他这个话题深聊下去。

他挂断电话后，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机。

“叮——”

一道清脆的信息提示音响起，贺聿川搭在屏幕上的手指顿了顿。看到是程天发过来的消息，他垂下眸子，似有些讥诮般扯起唇角，勾出一抹冷笑。

贺聿川，你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现在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影响到他的情绪了吗。

几个呼吸下来，贺聿川已经重新稳定了心神。

他衣服也没换，穿着一身宽松的家居服，开车去了程天发过来的那个地址。

是一家会员制的私人会所。

程天提前和门口的接待打好了招呼，贺聿川刚推开车门走出去，门口便有人热情地迎了上来。

“贺总，这边请。”

贺聿川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对方。

穿着统一白色制服的服务生替贺聿川引路。

坐电梯到顶楼，穿过一条走廊，拐角处便是程天所在的那间包厢。

贺聿川推开包厢门进去，和所预想的群魔乱舞不同，房间内氛围安静到几乎有些奇怪了。

里面只坐着程天一个人。

一身骚包打扮，靠在沙发卡座上，翘着个二郎腿，时不时朝门口张望一下。

看到贺聿川进来，他上下打量对方一眼，随后意味不明地轻啧一声，“你还是真是不给我们留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