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清醒的时候,林不凡发现自己置身于一条蜿蜒小路上。
四周,是风穿林间的低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香,但身边却没了他熟悉的身影。
他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看向小路的尽头。半晌过去,他等来了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林博士,我是绿江小镇的镇长路游,欢迎欢迎。” 面容和蔼的男人热情地迎接他,林不凡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路游领着他穿过脚下的石板路,开始自顾自地说起绿江小镇最近遭遇的怪事。
大约三月前,小镇开始出现奇怪的病例。
患病后,病人会直接陷入昏迷,生命体征还在,但是醒不过来,就像“活死人”一样。
他们的皮肤会逐渐变得干瘪萎缩,就像长时间暴晒在烈日下的老树皮。随着病情恶化,皮肤甚至会慢慢脱落直到腐烂。
目前,这些病人都被安置在小镇唯一的医院里,医生无法确定具体的病因,只能推测这是种未知的病毒,并且具有很强的传染性。
林不凡眼神游离,不时掠过小镇四周,一心二用听着路游滔滔不绝的讲述。
小镇、城市、传染病、博士…所以这是要他查出传染病的来源或者治好它?
“之前就有个妈妈去医院探望她儿子,结果不小心被传染了。没过几天唉,她自己也躺到了儿子对面的病床上。” 路游说着,带他走到了一座简朴的院落前。
推开门,朴拙丰腴的妇人从平房里走了出来。
路游笑着介绍道:“这是我的妻子,杨彩丽。” 随即,他又转向林不凡,语气中满是敬意,“彩丽,这位是绿江市疾控中心派来的传染病专家,林不凡博士。”
“嗯,你好。能给我一些纸笔吗?”
“谢谢。”
林不凡接过护士长递给他的防护服,动作利落地穿戴起来。
防护服将他从头到脚、严丝合缝地包裹住,但密不透风的安全感也带来了闷热和不适,他心中泛起一丝丝烦躁。
护士长带着他走到了一扇紧闭的病房前,门边上立着块鲜艳夺目的红色警示牌。
上面的字像烈焰般灼人眼球——“重度传染,未着防护服者,严禁入内!”
病房里,一片沉寂。
所有病人的脸上都挂着呼吸面罩,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
这些是刚患病不久的人。他们的皮肤皱巴巴,其下血管一根根凸起,清晰可见,像一条条干涸的河流,流淌在枯黄的土地上,但并没有脱落腐烂的迹象。
林不凡轮番检查了一遍,走进了走廊尽头的病房。那里住着一个患病足足有三月的重症患者,李二。
刚踏入房间,他就闻到了一股草木清香。
味道很淡,却能穿透防护服的隔离面罩,一点点飘入他的鼻尖,侵占他的嗅觉。
这古怪香气的来源,正是病床上的李二!
李二的身体已经彻底烂掉,层层死皮剥落间露出点点鲜红的血肉。看久了,反而有一种枯木生花的诡异美感。
在其心脏附近的皮肉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扭曲蠕动。随着林不凡靠近病床,那东西的反应越来越激烈,像是恨不得马上破壳而出,重见天日。
他见状,立刻警觉地后撤数步,目光如炬,紧锁在李二身上。
李二的心口被渐渐顶出肿瘤一样的包块,形似水滴的物体在里面横冲直撞,把他的表皮撑到极致,变得肉眼可见的薄,几近透明。
“撕啦——!”
皮肤在一阵剧烈颤动后,终于不堪重负,被那物体猛然捅破,撕开了细缝。
裂口处,一道生机勃勃的绿意含苞待放地探出,迅速吸收李二血肉的生机,茁壮成长。
转瞬间,便蜕变为一株翠绿欲滴的小草。
小草纯净无瑕,未沾染丝毫血迹,在李二的心口处悠然摇曳。
像是被蛊惑,林不凡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摘下了它。
“你在干什么?”
他微微一颤,不着痕迹地将手中的小草巧妙藏匿于指缝间,转身看向被打开的门扉处。
门后,站着一个身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青年,他的目光径直落在林不凡自然垂落一旁的左手上,再次问道:“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林不凡反问道:“你是谁?这里禁止闲杂人员进来,你不是这所医院的医生吧。”
一开始,他误以为对方是医生,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对方身上的白大褂虽然和医院制服很相似,却并不是同一件。
“砰——!”
一声巨响,病房的门被粗暴地合上,打断了两人间的对峙。
他快步冲上去拉开门,然而走廊上空荡荡的,青年消失地无影无踪。
没有再逗留,林不凡紧握着手中的小草,快步离开了医院。
……
幽暗的沼泽深处。
一条条粗.壮的深绿色藤蔓像巨蟒般相互缠绕,交织成一颗枯槁的树干。
枯树的阴影下,隐约可见一具赤.裸的身体被藤蔓紧紧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