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加利福尼亚州。
西风与副热带高气压相互缠绕,催生了洛杉矶独特的地中海气候。
四季常绿的棕榈树坐落在马路两边,迎面走来一个面色苍白的貌美女子。
女人是典型的日耳曼长相,金发碧眼,身材纤细而窈窕。她行色匆匆地将婴孩放到诺士顿福利院的门口,刚要走,又踟蹰地俯下身子亲了亲婴儿的小脸蛋。
“我爱你,尤娜,但对不起……”说完这句话,女人毅然决然地走了,再也没回过头。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襁褓中的小人儿朝着女人离去的方向伸出手臂。
温暖的阳光照在女婴脖子上的木牌上,赫然显示出清晰的“Una”字样,意为“独一无二”。
此刻谁也不会知道——未来那个站在名利之巅的超级巨星,当下只是个在福利院门口饿得哇哇大哭的婴孩。
*
尤娜从小就觉得自己与别的小孩不一样。
也许是她格外好看,也许是她格外聪明,她知晓自己与众不同,并以此为傲。
不仅她自己知道,院长珍妮也知道。
诺士顿福利院是洛杉矶最有名的福利院。
珍妮是诺士顿福利院院长,更是是福利院里最虔诚的教徒,她将此地管理得井井有条,并积极为孩子们找到合适的收养家庭。
长得精致可爱的尤娜在外人看来是如此夺目,而且与其他被遗弃的孩子不一样。她身无残疾,又活泼开朗、善良机敏,福利院里就没人不喜欢她。
这也意味着——她即便离开福利院也能生活得很好,甚至更好。
因此每次接到通知,有好心人前来福利院想领养孩子时,珍妮都会将尤娜选出来。她会派人提前将尤娜打扮得干净又漂亮,接着安排这个可爱女孩站在队伍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期待尤娜成为那个被挑选中的幸运儿。
每当有一个孩子离开福利院,珍妮是又欣慰又不舍。
诺士顿福利院不但收留被亲人遗弃的孤儿,那些因家庭暴力或父母被剥夺监护资格的儿童也会被强制带来。
比起后者,前者被领养的几率更高,因为被遗弃的孤儿查不到生父生母,这能为养父母们避免许多麻烦。
可其中一定不包括尤娜。
这个在福利院众人眼中的可爱小天使,却是收养家庭眼中的阴沉小恶魔。
他们神情抗拒,信誓旦旦地声称尤娜是个内向孤僻、性情古怪的女孩,因为她总是做出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
“我们跟她的生活方式不太一样。”语气委婉。
“这孩子是不是精神不正常?”嫌弃。
“这真的太可怕了,我半夜起床竟然看见她拿着刀对着我的卧室!”慌张又惊恐。
“她不喜欢和我们一起吃饭,似乎不愿意融入家庭。”蹙眉不适。
“我就没见过这么邪恶的孩子!”显然对尤娜颇有意见。
于是经常还等不到尤娜与收养家庭的“匹配期”结束,收养家庭就又把尤娜送了回来。这让珍妮院长非常头疼,还专门找尤娜谈话。
“好孩子,告诉我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尤娜,你为什么要做出那些事?”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但她注定只能得到一种回答。
“没有啊,也许是因为他们讨厌我。”尤娜低着头,茫然又难过。
像是遭受诬陷却无法反驳,只默默舔舐伤口,看起来委屈极了。
珍妮也无法苛责,久而久之就不再让尤娜出现在队伍里面了。
不过尤娜一点儿不在乎。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就在同龄孩子还在纠结吃什么玩什么的时候,早慧的尤娜已知道自己生来被父母遗弃,而他们唯一留下的东西就是她脖子上的木牌。
她对亲生父母没什么好感,但那些收养家庭她也谈不上喜欢。
这些人要么穷,想利用领养关系狂捞补贴钱;要么有亲生孩子,偏心而不自知;要么女主人心思敏感,要么男主人眼神下流。各有各的烂。
有钱、善良还没不良癖好的父母简直万里挑一,尤娜觉得与其忍受与烂人相处,她还不如一直生活在诺士顿福利院。
至少虔诚的珍妮女士会爱每一个孩子。
至少她在福利院能称王称霸。
“尤娜,这是今天的糖果。”几个小男孩将偷偷藏起来的糖果塞给尤娜。
得到尤娜甜蜜的微笑后,他们试探性地提出,“今天能亲亲吗?”
“不,你们还有三次才能亲亲。”尤娜不爱吃糖果,但糖果可以收集起来卖钱——售价低于市场价,但利润率高达100%,因为进货根本不需要付钱。
她在心中制定了打卡本,名为水果贡献度,男孩子们上贡五次水果才能得到一次亲她脸蛋的机会,而且只能亲脸蛋。
交易双方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尤娜心安理得,甚至觉得自己伟大:他们以后会感谢我的。因为善良的我不仅赐予了他们甜蜜的童年回忆,还将造福他们终身,让他们日后不会因为吃糖得了一口烂牙,从而不得不用富兰克林砸开口腔诊所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