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开车到镇上时，已经是傍晚了。

这里的路不是很好走，饭店又在巷子之内，到地方之后，只好把车子停在车外，走进去。

落座刚点好了菜样。

便听见门口处有人发生了争执。

“只收钱！”老板上了年纪，枯黄的手扯着女生白嫩的胳膊，说：“不收表！”

他说的是当地语言，女生听不懂，但她也知道拉扯很丢人，用普通话说：“你把我弄疼了，快松开我，我把我两万的表都给你了，为什么不让我走！”

两个人互相都听不懂对方说话，叽叽喳喳的，很吵闹。

简挽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她却看得入了神。因为远处的姑娘，看上去浑身都是青春洋溢的气息，很有活力。

三禾说：“姐，你说这女的表真值两万——”

没说完，她抬头就看见简挽拿起拐，朝那边走着，“欸，姐，你慢点，我陪你去。”

老板跟女生拉扯动作越来越大。

简挽走过去时，被误伤，拐杖被老板胳膊打到了一旁，还好三禾及时在一旁撑住了她。

误伤了简挽，三禾特别义愤填膺，也参加了骂战。

场面越来越乱，蓦地，简挽用当地语言说：“，，，停！”

趁着两个人静下来的功夫，简挽扶着腿，起身到老板身边交涉。

简挽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说话的声音听上去比以前憔悴无力了，似是石子扔到古井内荡起的回声。

只是回头看她，她的脊背挺拔，不卑不亢地解决着问题，哪怕老板情绪激动，手扬在空中，差点再次误伤，她也只是避开，不扩大问题。

没过几分钟，老板连连点头，最后放开了女生。

餐厅内又回到了热闹的样子，吃吃喝喝。

扭头看那个女生，年轻的脸上充满了胶原蛋白，眼里却充满了对这个地方的怨怼。

简挽没有多言语，便拉着三禾回到了座位。

似乎见义勇为，是她刻在骨子里尊老爱幼的成果。

三禾说：“姐，你真是这个，”

举了个大拇指，她继续说：“刚刚那老板的巴掌差点扇到你，我都做好御前救驾的准备了，不过说回来，你跟老板说了什么啊？”

简挽似真似假道：“说我认识她哥，她哥很凶，一言不合就打人。”

“啊？”三禾有点不信，“老板信了？”

简挽摇头，“所以我把柏廷的信息统统说了一遍。”

毕竟柏廷是她认识的人里边，做事最凶，毫无章法的那个。

打着他的名头唬人，也很有震慑力。

“真的假的？”三禾自然没有信，因为这听起来也太假了。

她也没再继续纠结这个，只是说道：“不过你跟老板说话的样子，还真像本地人，你家真不会有亲戚在这儿吧？”

简挽扒着羊腿的手一顿，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三禾问：“脚疼了？”

“昂？，，，，”简挽回神，摇头，扯了一抹不太自然的笑，说：“没事，先吃饭。”

话音未落，身旁就传来一道声音，“喂。”

回头看，刚刚那个女生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俩。

女生走上前，递出自己的名片，说：“我叫玉洁，刚刚的事谢谢你，这上边我的电话，有机会可以来京市找我，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

语气坦荡，但模样看上去像芭蕾舞剧里边的白天鹅，高傲，娇惯。

三禾看了眼，道：“你才多大啊，就有名片。”

玉洁道：“19。”

‘扑哧’三禾没忍住笑出了声，察觉女生眼神不善，她问了句：“你不用上学？来这是干什么？”

“我——”玉洁说。

“等等，让我猜猜，”三禾打断，打量了眼她，妆容精致加漂亮小裙子，19岁，几千公里。

她下结论道：“你不会是趁着五一假期，来这里网恋奔现吧？”

简挽站在一旁的暗处，一阵沉默，却又觉得合理。

19岁。

简挽在心里默默算了算，自己比她大8岁。

对比一下，她觉得自己活的一点生机都没有，这么想着，竟然有点羡慕她的活泼和勇气。

这时，玉洁否定说：“不是。”顿了顿，她又拍了拍裙子上沾上的土，满脸笑意，“我的未婚夫在这里，我过来找他。”

“未婚夫！？”三禾大笑，“妹妹，你也不是小学生了，怎么还跟人学过家家呢。”

简挽愣神的片刻，只见玉洁冲到三禾面前，显摆着短信的内容。

她视线无意轻撇。

屏幕上的内容是——

最最最亲爱的哥哥：【等一下接你，半个小时后出来。】

-

女孩走之后。

简挽并没有把这一个小插曲放在心上，三禾也是。她们点的有点多了，将剩下的打包好之后，便起身回家了。

只是在路上的时候，三禾忍不住感慨，“早知道我19岁也谈个恋爱了。”

说着，察觉身旁的人格外安静，便透过后视镜看副驾驶。

身侧的女人，头发被风吹着，手撑着下巴，很平时一样安静，一张侧脸就能让人挪不开眼。

简挽手机一震，一串熟悉的号码发送信息：

【简挽，我是邱少彬。最近你过得——】

简挽只能看到这么多，她没有点进入，直接删除。

三禾余光隐约看到了一点。

她眉毛一挑，好奇道：“姐，你19谈过对象没有啊？”

简挽淡笑着回眸，“没有。”

“啊？”三禾声音突然提高，“那我怎么听公司的人说，你跟邱少彬是一个大学的。”

简挽点头，“是一个大学，毕业两年了才在一起。”

“啧啧啧，这就是女神的魅力么，”三禾撇嘴，摇头道：“你是不是上大学的时候很多人追。”

简挽笑了笑。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她当时每天回宿舍之后，都有n多封信，全是情书。

她的舍友都开始发牢骚了，说道：“我看我毕业直接不用工作了，靠收邮费就能发家致富。”

三禾也大笑着：“我想到多，但没想到这么多。”

她又问道：“那你怎么解决的呢？”

简挽看向车窗外，外边乌黑一片。

在车灯的照耀下，她隐约看见了之前那片沙漠上的树，似乎更多了一点。

她的指尖轻轻点着窗边，道：“我那时候还喜欢高中的一个人。”

“姐，你还暗恋啊，”三禾有些诧异，“你长这个脸搞暗恋，也是白瞎了。”

简挽笑着摇头，“但是他后来出国留学了。”

“啧啧啧，怪不得，”三禾又这样，“产生执念了，怪不得做梦老梦到。”

简挽并没有解释梦中梦到的人。

只是回答了三禾的前半句，“可能是执念吧，他高中的书还在我家里放着。”

“邱少彬就没发现吗？”

简挽看着她：“发现了，但是也没说什么，因为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都不知道名字，那你怎么拿到他书的？”三禾很敏锐地捕捉到了逻辑问题。

不过这次简挽却没有回答了。

鼻腔内打包的羊肉香味溢满鼻腔，相比其他，她现在显然更在意等一会要见到的人。

车内恢复了安静，一路无声，直到她们下车。

简挽回到房间，拿着洗好的围巾要去送还，三禾要去给易肖顾和王戈义送羊肉，再一起接回小狗。

不过三禾稍微慢一些，她要换件衣服。

简挽表示理解，便先出了门，去王戈义房间等了会。

他们都有彼此的房门钥匙，平时都会直接进去讨论图。

今天，左等右等都没人，便又出了门，下意识看向了柏廷的那个院子。